“儿臣在朝中,有一些朋友,他们与儿臣相交甚厚,可谓是过命的交情,若是请他们去,恰好成了儿臣的朋友之义。也免得召了其他人,他们不肯,儿臣也不自在。”
朱棣笑道:“这个好办,朕也准了,你要带哪些朋友去,但管说便是。”
“儿臣……这里有个名录。”说着,朱高燧从袖里,掏出了一个簿子来。
好家伙……张安世看着朱高燧掏出来的簿子,眼睛都直了。
赵王这家伙,朋友真不少啊!
朱高燧道:“这拟列的人员,都与儿臣交厚,虽非一母同胞,却也算是异性兄弟。若有他们伴行,定可助儿臣一臂之力。”
哎……此时的解缙,心里觉得惋惜极了。
他没想到,赵王竟是如此没出息,一场大病,就将他的大志消磨了个干净。
看错了人啊!
只见朱棣接过了名录,低头细细一看,这里头,涉及到的大臣有六十三人,都有他们的官职和简介,可见赵王这事做的很细致,连人物的生平都记了一些。
八成……是赵王妃……记的。
朱棣暗暗点头,这赵王妃,也非一般女子。
只是看到了第一个名字,朱棣便有些奇怪地抬头看一眼解缙。
解缙被朱棣看得一头雾水。
朱棣勾起了一丝微笑,对解缙等人道:“此番赵王……要去爪哇,朕要派遣属臣随同,涉及到不少大臣。朕在想,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服侍朕和服侍朕的儿子,又有什么分别呢?且里头不少人,与赵王乃引颈之交,既都如此亲热,想来他们也甘愿陪同,诸卿以为如何?”
他先询问的乃是蹇义。
蹇义听闻赵王要就藩,哪里还肯不答应?
他是吏部尚书,是以道:“陛下,赵王请封藩海外,是为陛下分忧,这是孝心。而陛下准大臣陪同,乃父对子之爱,这是舐犊之情。忠孝节义,自当如是也。”
下一个,朱棣便看向杨荣:“杨卿家意下如何?”
杨荣斟酌道:“蹇公所言,不无道理。不过臣担心……这爪哇太远了,如此背井离乡,这辈子,只怕再想回来,便是千难万难,只恐……有碍人伦之情。”
杨荣还是厚道的,也晓得许多人攀附赵王,不过是想要以小博大而已,这要真去爪哇,那便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朱棣点点头道:“杨卿想的周到,一家老小,一辈子不能团聚,确实有违人伦,不过这也不打紧的,可以阖家一起去嘛。”
杨荣:“……”
这时候,朱棣才看向解缙:“解卿以为呢?”
解缙其实已知道朱棣的意思了,十之八九,这是陛下和赵王早就议好的事,根本无法更改。
与其这个时候,和杨荣一样唱反调,倒不如索性顺其自然。
他现在心思都在张安世铸币的事上,这赵王既然烂泥扶不上墙,倒也无所谓,搬倒了张安世,其他一切就好说了。
于是他慨然道:“藩王出镇海外,乃是国策,赵王如今主动请缨,实是令人刮目相看。陛下的嫡亲儿子,天潢贵胄,宗藩亲王尚可成行,那么……做臣子的,奉旨而行,难道不应该吗?臣倒以为,为人臣者,若违背圣意,这岂不是所谓:臣子之不孝君父,即谓乱也。此圣贤之言,臣对此深以为然,历朝历代的乱臣贼子,大抵都是从违背圣意开始。”
他说的冠冕堂皇,又是引经据典,朱棣听得连连点头:“解卿是忠臣啊。”
说罢,他将名录合上,便道:“既如此,那就及早准备吧,该成行的,早点打点行装,明日朕下恩旨,对随赵王大驾的臣子,都进行一次褒奖。解卿……”
解缙道:“臣在。”
朱棣道:“尔为表率,令朕十分感佩,此去爪哇,山长水远,朕本也有借重你之处,只是……你决心已定,且赵王又离不开你,朕思量再三,还是决心为你壮行,解卿虽难割舍,可毕竟赵王更为借重。你走时之时,谨记要提早来宫中觐见,朕为你饯行。”
解缙:“……”
见解缙站着一动不动,脸色僵硬。
朱棣似笑非笑地道:“怎么,解公为何不语?”
张安世道:“莫不是解公高兴坏了吧。”
解缙:“……”
解缙真的懵了。
他是绝对想不到,这名录里居然有他的份儿。
其实这也可以理解。
在他看来,他是文渊阁大学士啊,赵王就算再如何,也不可能将他的名字添加进去吧。
可他万万想不到,赵王……这是狮子大开口。
偏偏,陛下居然还恩准了。
张安世道:“解公,解公……”
张安世上前,摇了摇解缙的胳膊。
解缙才缓缓地回过神,诧异地看着殿中的君臣。
下意识的……他扶额:“哎呀,哎呀……哎呀呀……”
然后,身子开始软下去。
最后,眼皮子一翻,身子开始痉挛,躺在地上抽搐起来。
朱棣看得目瞪口呆。
赵王朱高燧也一脸错愕。
蹇义立即道:“快请御医。”
杨荣别有意味,不过终究还算厚道:“安南侯就在此,快看看怎么回事。”
胡广也有点急了,忙上前大呼道:“解公……解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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