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十八,月亮已经出来了。
乍一看是圆的,可仔细看东北角缺了一个边边。
月有阴晴圆缺,说的不外如此。
九阿哥指了指七阿哥,对康熙道:“汗阿玛您瞧,儿子先头夸的都是实话,七哥就是这样不爱搭理人……”
七阿哥瞪过去,那是夸?
他脑子里已经在想着“人有悲欢离合”,老九这混蛋,就是欠打,该悲一悲!
这会儿功夫,大阿哥已经从后院回来。
这是得了前头人的禀告,晓得圣驾没有惊动旁人,带着阿哥们在这边说话,走了过来。
见了康熙,大阿哥苦笑道:“儿子不孝,劳您跟着费心了……”
康熙长吁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口气却严厉起来。
“上有父母需要孝顺,下有儿女需要照拂,只许伤心这几日,而后就要立起来,不可毁哀自损,那不是为人子的道理……”
大阿哥没有立时回答,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有些缥缈:“汗阿玛,儿子就是有些乏……”
康熙心疼,不忍再说教,口气和缓起来。
“乏了就歇歇……前头就交给几个阿哥,三阿哥出面待客,也没有慢待;四阿哥行事仔细,前后都盯着;五阿哥行事温吞了些,可跟七阿哥一样,都没闲着,两人都是热心肠,不会耽搁事儿;还有八阿哥这里,处事也妥帖,九阿哥勉强也成人了,这么多阿哥在,不会短了伱福晋的体面,你就放心吧……”
九阿哥:“……”
汗阿玛这是训儿子训惯了?!
不知道怎么夸,用了他的词儿!
所以夸自己的时候,才不知道怎么说么?
就是这“勉强也成人了”是夸吧?!
大阿哥望了望几个兄弟,年长的阿哥都在这了。
他就道:“这两日辛苦你们了,回头大事完了,让弘昱给你们磕头……”
大悲无泪。
大阿哥除了憔悴些,看着与平日无二。
可是大家都感觉到了他的寂寥。
就是这种伤心,要自己走出来,劝也没什么用。
因此大家都闭了嘴,就三阿哥带了感慨开口道:“‘梧桐半死清霜后,白头鸳鸯失伴飞’,大哥,还请节哀……”
大阿哥点了点头。
五阿哥迷糊了,低声问身边八阿哥:“三哥念叨什么呢,怎么没个忌讳……”
虽说是守丧,可也不兴直接说“死”啊……
*
西侧殿里。
舒舒的棉斗篷已经脱下来,叠好了放在手边的隔几上。
出去一趟,吃了几口冷风,最后还熏了一下,嗓子就有些痒痒。
一连喝了几杯热茶,她才将那股咳意压下去。
就是这一出一进的,也带了不少外头的香火味儿进来。
大家板板正正坐着,实际上都腰酸背痛了。
三福晋开了口,道:“院子里好几个道场,这香烟袅袅的,还有得烧呢……”
大家都看着她,不知道她到底要说什么。
三福晋继续说道:“我们贝勒府就在左近,明早守夜完毕,要不就去我们贝勒府歇一歇,梳洗了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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