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家每户,基本上都有男儿死在了战场,尤其是死在了吴军的手下。
这让老农夫们在面对庆忌的时候,心情很是复杂。
仇恨?
有一些。
但,他们不敢暴露出来,也不敢对庆忌不敬。
能一睹吴王的真容,本身就是他们的荣幸了。
“二三子不必多礼,坐。”
庆忌很是平易近人的坐到了一边的木头墩子上,甚至还不需要旁边的宿卫上前擦拭。
这让在场的老农夫们,不由得对庆忌心生好感。
“二三子,寡人初来邺城,却不知此地商旅之业如此发达,为何农耕不行?”
“莫非之前魏君横征暴敛,使邺人苦于劳役、兵役,而使乡间没有青壮年劳动之人?”
“这……”
在场的农夫们,都不禁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庆忌的这一问题。
魏国有太多的青年男子,死在了战场上,这是可想而知的。
但,魏君侈的确没有干过不恤民力,横征暴敛的事情。
不过邺城这个地方的乡间,的确人烟稀少,田地荒芜萧条,一片冷清。
庆忌已经巡视了不少韩魏故地,都没有发现此等状况。
这时,一个皮肤又黑又黄,身材健硕的中年汉子咬了咬牙,鼓起勇气进言道:“大王,实不相瞒,这田间地头人少,的确有原因。”
“因为这十几年来,有不少农户纷纷出逃,以至于田地都没有人耕种,一片荒芜。”
“是何原因所致?”
“我等邺县之民,苦于给河神娶妇,故而贫苦。”
中年汉子唉声叹气的道:“邺县的三老、廷掾每年都要向我等黎庶,尤其是农户征收赋税,搜刮钱财,收取之铜钱以百万计。”
“他们只用其中的二三十万为河伯娶妇,而与祝巫一同分那剩余的钱拿回家去。”
“到了为河伯娶妇的时候,女巫行巡查,看到小户人家的漂亮女子,便说‘这女子合适作河伯的媳妇’,遂下聘礼娶去。”
“给她洗澡洗头,做新的丝绸花衣,让她独自居住并斋戒,并为此在河边给她做好供闲居斋戒用的房子,张挂起赤黄色和大红色的绸帐,这个女子就住在绸帐之中,我等还要给她备办好酒好肉。”
“如此,一连十几日,二三子又一起装饰点缀好那个像嫁女儿一样的床铺枕席,让女子坐在上面,然后使它浮到河中。”
“起初在水面上漂浮着,漂了几十里便沉没下去。”
“那些有漂亮女子的人家,担心大巫祝替河伯娶她们去,因此大多带着自己的女儿远远地逃跑。”
“也因为这个缘故,乡野之间越来越空荡无人,以致更加贫困,这种情况由来已久。”
“现在乡间流传的俗语有‘假如不给河伯娶新妇,就会大水泛滥,把那些庶民都淹死’的说法。”
“……”
这不是封建迷信吗?
庆忌深感无语。
不过,这种损害黎庶利益,草管人命的行为,是为庆忌深恶痛绝的。
“范蠡。”
“臣在!”
“你到城里,让三老、巫祝,还有邺县的父老乡亲置办河神娶妇之事,寡人兴趣所致,要看一看。务必使他们大操大办,不得延误。”
庆忌意味深长的道:“明日,寡人便要一睹河神娶新妇之事。”
“诺!”
范蠡想了一下,便答应下来。
“大王……”
身边的伍明、伍亮、孙敌等将领宿卫,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不了解庆忌的深意,想上前劝阻,却被庆忌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们的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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