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请陛下点将,允臣等各赴边区,稳住大局!”郭勋当即表态,哪怕他已经很老了。
这下,顿时是诸将请命。
这种架势,像是去压制底下边将不可轻动、只是先守住吗?
去了会不会变成脱缰野马?
朱厚熜却点了头:“好!除东南方向外,四府右都督各率五百京营标兵赴边区。”
“陛下!”杨慎觉得不能不开口了,离座跪下,“陛下当明令各方!不是不可贪功追击,不是看诸藩动静再做决定!东征未毕之前,朝廷断不能再动哪一边!”
朱厚熜摇了摇头:“不然!此前商议,本就是如何引蛇出洞,寻机根除北患。如今俺答以为有机可乘,这正好!朝鲜、东瀛,站稳了脚跟之后,明年再运送完一批军需,后面本就可以先以战养战自给自足了。用修担忧财计?”
“粮食变不出来!若果真是诸藩齐动,边贸大减,民商恐怕也会乱起来。陛下难道忘了成国公、咸宁侯等人之事?”
杨慎又变回了苦口婆心模样,希望朱厚熜慎重考虑。
毕竟现在听皇帝的意思,他反倒想要将计就计了。
朱载墀有些不知所措地听着:当真这样的话,莫非东征倭国的事只能做成一小半了?
如果大明要应付陆上宿敌和其他藩国,确实必须左支右绌。
“倭贼丧尽天良,北虏也心心念念中原沃土!此二者,皆中国必除之敌!”朱厚熜却异常坚定地说道,“如今要做的,是判明新形势,商议如何化危为机!大明,已非昔日之大明。若是狼狈争相为奸,倒好叫中国百姓知道,若非大明国富兵强,多少敌人想分而食之!”
“陛下,若是一如数年前,诸藩也不至于人人自危啊!”
朱厚熜这下眼神不对了,盯住了杨慎。
乾清宫中的气氛压抑了起来。
虽然杨慎一贯以敢于劝谏而出名,但这话可就是对皇帝这些年来坚持的大方向的质疑了。
皇帝好像总是能够容忍他,但在这一点上,仍旧会如此吗?
确实,以大明之强,若是现在不考虑去图谋诸藩,那就会安安稳稳地下去。边贸、宣交,天朝居中,诸藩臣服,大明怎么说也将有几十上百年的太平吧?
一直不曾开口的严嵩这时说了话:“陛下,总辅为国事计,多年来都是勤勤恳恳从未懈怠。如今凶险陡现,总辅也非因当前之难,唯恐大明就此受战事所累,大好盛世落得个穷兵黩武的下场。总辅,陛下之谋国深远、雄图伟略,这些年来这些问题不也是已经商议过一遍又一遍了吗?如今何必要受边情所激,有此意气之语?”
在皇帝和他实质上的宰相之间,严嵩俨然和事佬的模样。一面提醒皇帝,总辅也是极好的;一方面则提醒宰相,这里面的缘由不是早就商量过吗?你别发脾气了。
可是作为“宰相”,能够在皇帝面前这样轻易发脾气吗?
他说大好盛世落个穷兵黩武的下场,不是暗戳戳指责杨慎心里可能正在腹诽陛下穷兵黩武吗?
黄佐不由得看了看严嵩:这老家伙……伱莫非是觉得总辅大位近在眼前了?
朱厚熜把目光从杨慎脸上收了回来,坐在御座上一言不发。
哪怕深受他“新思想”的影响,这些平日里最熟悉他的重臣也不是能够尽然理解他诸多决断的必要性,至少是不理解有些决断的必要性。
儿子就坐在旁边不远处,朱厚熜不能寄希望于他和他的儿子、孙子将来能够一以贯之去做成一些事情。
比如说东瀛。
这一次,虽然倭贼做出了屠灭琉球的事,但至今他们对中国,还没有表露出觊觎的心和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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