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陛下!”
两人喜不自胜。
大难之余另有生机,还能换来父亲在大明天子心目中的可堪重用,那一切就都值得了。
何况皇帝陛下也并不是一个性情乖戾的糟老头子。
朱厚熜也很清楚,唐顺之所说的那种“推平一切”本就只是试探与表态。
唐顺之当然是懂得的,不可能在朝鲜当真打倒所有权贵阶层。他提出“推平”,反倒是表明他懂得了皇帝所有“制度实验”的尽头:是不是当真要君居虚位、让群臣治理国家?
而后一个“推平权贵、为民做主”却又坚持要实君治理,就是指出这种矛盾所在。
时代是局限的,朱厚熜当年想在朝鲜这样的藩国做的实验,注定缺乏基础。
最终仍旧只能是拉一派打一派,既让百姓觉得大明是在为他们做主,又要让大明对藩国的掌握有一个利益共同的中间阶层。
更长远的未来,就需要时间来慢慢改换思想了。
身旁活生生的两个可人儿就是明证:哪怕龚用卿他们本就是深知皇帝大志的,不也仍旧用这种方法来为他们将来在朝鲜的利益拉拢本土力量吗?
路漫漫,能多走一步是一步吧。
夜长长,能多……
……
吃人家的嘴短,干人家的……
朱厚熜的腿倒不软,不过对于梅定甲,第二天就让他的儿子梅鼐跟着陆炳一起进入锦衣卫了。
这天他按计划先去了北洋海师的军营时,依旧步子稳健、英姿不减。
“这段时间,到宝船监用心习练。开春后,赶在海风大起之时先到仁川,再到济州岛、对马岛。朕盼你们以玄龙舰为首,早日凯旋!”
他喊话的这些人,是即将作为玄龙舰第一批舰员的将卒,也有其他木制战舰的将卒。
新舰只会大有不同,至少包括不少的蒸汽机操作。
出征之前,皇帝能来巡阅,那本就已经足够了。
何况还是这种寒冬腊月里?
朱厚熜是不同于之前的皇帝的,顶多召问一些官员。
他长年累月锻炼身体,心里也没有太多包袱,亲自去了许多库仓看看粮食军械准备情况,又登上了目前这里的劈波斩浪舰看看备战情况,中午更是在军营里用了用午膳。
“犯过错”的戚继光在这里,朱厚熜在下午离开前把他喊了过来。
“晕不晕船?”
“……回陛下,臣已经不晕了。”
朱厚熜笑了起来:“那就好。你父亲虽然官已经不小了,但朕对你是有期盼的,要不然也不会让你去陪新建公最后一程。”
王守仁逝世后,追赠公爵,恩荣顶级,这是应当的。
没有他当时和朵颜的商议、及时的决断,不会有那一次阵斩蒙元大汗的机会,也就更不会有后来俺答北撤的形势逆转。北患如果依旧,大明便不会有改革军制的时机,自然也就不能有此时的四方经略大计。
戚继光是朱厚熜用来“榨干”王守仁最后几年的军事思想价值的人选,也是朱厚熜心目中一定要与倭贼有些渊源的人选。
“臣必奋勇作战,不负陛下重望!”
朱厚熜点了点头:“东瀛才是你的舞台,去吧,朕等着你建功的好消息!”
腊月里,一封信寄到了荆州。
张居正收到了信,打开之后看完有些愕然。
自从那回“犯了错”,他被革除了太子伴读的身份,又回到了荆州老家,潜心准备科考。
说来也是唏嘘,不知是不是湖广这边的主考官心存忌惮,他今年的乡试居然没考上,那自然也就无缘明年的会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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