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大雪纷飞。
刘三紧了紧身上的破棉袄,对着快要冻僵了的双手哈了哈气儿,再次把住了腰间的绳子上。虽然双手冻的都快没有知觉了,但他依然不敢将手从绳子上放开,因为他知道放开了绳子就等于放开了最后的一线生机。
这满眼都是一片白的世界里,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到底会不会踩空,倘若运气不好正好踩在一个雪洞上面,人就会在眨眼间消失不见。自从被他们赶出来,闯进这片白茫茫的冰天雪地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已经有五六个人因为没有把好绳子而不见了踪影。但更多的还是掉进了雪洞之后,被其他人合力给拉了上来。
大自然就是这样,在这貌似人畜无害的世界里,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在自己身上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抬头看了看前方稀稀拉拉艰难的在齐膝深的雪地里面行走的同伴,缩了缩脖子跟在队伍趟出的雪沟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先前赶着。
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十里的山路才走了不到一半。风雪越来越大,在这样下去等到了那个破庙,天都要大黑了!
想到这他不由的埋怨了起来:“该死的,都怪萧老头耍心眼子把军爷得罪了,要不然我们也不用受这样的苦,备不住还能得两块大洋!”虽然他也知道这事儿十有是大当家的注意,但他可不敢埋怨大当家的,只好将长辫子老头萧老头拉过来顶火。
刘三今年二十岁整,真是年前力壮的时候。原本老家里也有几亩好地,但连年灾害简直就是颗粒无收,他与兄弟刘二商量了一下,一狠心闯了关东。但没成想关东也不是那么好闯的,几经挫折差点没死在路上。后来yin错阳差的反而当了土匪。
这当了土匪以后可就由不得你了,不管是杀人放火探路挡枪你都得听头头的,稍有怠慢那就是一顿胖揍。ri子是过的辛苦了一点,但最起码能吃饱了。在这大灾年景的能填饱肚子你还能奢求啥,于是他虽然心中有些忐忑但也算是坐实了这土匪的名号。
白头山的名号虽然不响亮,但也算是有个靠山了。城里的官兵来缴了两回,都被占据地利的土匪打退了,原本他们还ting高兴,觉得官兵也不过如此,没成想这次来的这伙人厉害,简直没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老巢端掉了。
刘三虽然心里对现在的处境有些难过,但反而觉得这才是正理,哪有官兵打不过土匪的?那是人家根本没认真的打!
正寻思着,前面一个汉子转过头来,哈着冷气儿道:“哥,大当家的叫你过去议事!”
说话的正是刘二!他家里很怪,名字和排行正好相反,数字大的是哥哥小的反而是弟弟。听他娘说,当年他出生的时候,他老爸直接将他命名为了三儿,意思是这辈子还要来三儿子才行。于是在他弟弟出生时候就被命名为了刘二。
虽然他老爹的理想很远大,但终究还是夭折了,到最后也就只有他们两个儿子,连女儿也没再有一个。
“哎,我就去!”刘三答应了一声,将身子转到绳子的另一面,使劲把着绳子拽着自己先前走。他小时候跟着邻居那个老戏子学过戏,认识字。被大当家的认定是这白头山少有的文化人,所以也就有了半个幕僚的身份,平时山头上有什么大事,大当家的也会将自己叫过去几个人商量一下。
他弟弟就不行了,两兄弟差了四岁等他长老六岁能人字的时候,那个老戏子早就死了。也真是这样,他娘才常常mo着刘三的脑袋说他是个幸运子。
大当家的要议事队伍当然就停了下来,刘三呼嘶带喘的跑到队伍的最前端,其他几个幕僚都已经到了。
跟着大当家的打了一个招呼,没有心情跟其他人寒暄,直接跟着几人向路旁走去。于是白头山有史以来第一次野外会议,就在这一片冰天雪地中开始了。
说是幕僚团,其实也就是几个脑筋在这些笨土匪中比较聪明的人。除了刘三以外,也就是萧老头和他儿子,再加上一个叫风娘的女人。
风娘长的并不难看,或者应该说是很漂亮。但刘三却从来没有打过她的注意。不是因为她是大当家白头鹰的妹妹,而是这丫头简直就是个疯婆子,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成天要跟人拼命的样子,她哥哥对她这种xing格也是头疼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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