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这个时代的礼法,天子就是“君父”,天子死了,就意味着大家都“死了爹”,都要给天子披麻戴孝。
穿上孝服之后,李信迈步走进了未央宫。
但是谢岱却没有进去,在未央宫门口等着,到了现在还在未央宫里的,恐怕最次也是六部侍郎那个级别的朝堂大佬,即便不是尚书台宰辅那种决策层,最少也是大晋朝堂的核心层了。
李信可以心安理得的走进去,但是谢岱不行,不管他姓什么,此时的他都没有资格走进未央宫。
进了未央宫之后,李信直接进了天子寝殿,此时寝殿的正堂,天子的灵柩已经摆放好,十三四岁的太子殿下跪在天子灵前,时不时往火盆撒几张纸钱,保证香火不绝。
另一边,礼部的尚书侍郎,还有尚书台的门下侍中聚集在一起,商量着太康天子的谥号,庙号,以及后续礼仪。
天子灵柩附近,还有三四个小皇子跪在两侧,呜咽哭泣。
李信进了寝殿之后,看了一眼天子的灵柩,微微叹了口气,迈步走上去,在天子灵前跪了下来,叩首三次。
太子殿下抹了抹眼泪,叩首还礼。
李信行礼之后,起身轻轻拍了拍太子还有些稚嫩的肩膀,然后朝着尚书台几位宰辅的位置走去。
如今,天子的后事实际上是这些人在操办,很多事情都要跟他们沟通。
太康朝的左仆射,早已经不是曾经的浩然公张渠了,而是被天子从礼部侍郎的位置上,直接提进尚书台的沈宽,也就是如今的尚书台首相。
沈宽这个人,三十岁取中进士,四十岁成功从御史台进入礼部,太承德十八年的时候,四十五岁的他出任礼部侍郎,成为朝堂上最年轻的侍郎之一。
当然了,一年以后从龙有功,被封为兵部侍郎的李信,不能被计算在其内。
这种年轻的侍郎,都是大有前途的,太康天子即位之后,沈宽也是第一时间倒向了新君,成为了太康天子的亲信,其后平步青云,在五十岁的时候成功进入尚书台拜相,五十二岁任左仆射,到如今已经在这个位置是做了三年时间了。
同为“天子亲信”的李信,与这位沈仆射接触的并不多,毕竟他算是武将,不好与文官过多接触,先前充其量也就是见过几次而已。
李信走到这位沈仆射面前,微微拱手:“沈相,听闻陛下遗诏之中,提及了李某。”
沈宽本来正在与其他宰相议事,闻言转头看向李信,连忙对李信抱拳行礼:“李侯爷终于到了,昨夜老夫派人寻李侯爷许久了。”
他之所以对李信这么客气,是有原因的。
尚书省名义上的最高长官尚书令因为权柄过重,所以一直空悬虚置,所以尚书省的左右仆射,就是左相与右相,论职权基本是国朝最盛,品级是从二品,这个品级在文官里已经是到顶了。
剩下的一品二品,类似于太傅之类,都是退休之后的荣誉头衔。
理论上来说,左相右相,就算是位极人臣了。
但是李信算是例外,他基本上是朝廷里唯一一个“在职”的一品官。
他有一个从一品的“太子太保”虚职,而且这个虚职等到太子继位之后,就会把“太子”两个字摘了,变成正儿八经正一品的太保。
因此,在品级上李信是要超过这些宰辅的,如果按照规矩,这五个宰辅在他面前,都要自称“下官”。
说完,长须飘飘的沈宽从袖子里取出一份文书,递到了李信手里。
“陛下遗诏,昨夜我等宣读之后,已经封存了起来,不过遗诏留了备份,写在这份文书里,李侯爷请看。”
李信微微点头,伸手接过这份文书。
“有劳沈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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