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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朔的话说的太直白,直白到一时半会之间,让李慎很难接受的地步。
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说的是正儿八经的事实。
如今叶鸣被李延挡在剑阁之外,李信一个人还可以在绵竹做主,不管什么事情,那个年轻的“李家人”都可以说了算。
但是一旦叶鸣与李信合兵一处,情势就大不一样了。
首先叶鸣是主将,这个不用多说,合兵之后按照法理,所有征西军的人都应该听从叶鸣的调遣。
更重要的是,李信与李朔达成的这个“协定”,不合朝廷意志。
也就是说,李信这么做,是绝对不能够被朝廷发现的。
一旦叶鸣到了绵竹,这种不合朝廷意志的事就绝对不可能发生,那个时候就算李慎开城投降,靖安侯爷也不会认这档子事。
躺在床上的李慎缓缓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之后,他才开口说话,声音嘶哑。
“你不该事先不与我商量。”
李朔跪伏在地上,垂泪道:“大父的性子,容得我开口与大父商量么?”
柱国大将军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你把你跟李信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再跟我说一遍。”
李朔擦了擦眼泪,把当日在绵竹跟李信的对话,慢慢说给了李慎听,过了大概一柱香时间,他才把当日靖安侯的意思大致转达给了李慎。
“李信的意思是,锦城破城之后,我平南军可以多活五万人,他不管这五万人的去向?”
李朔点了点头,开口道:“靖安侯跟这个意思,他说这五万人爱去哪里去哪里,他管不着。”
李慎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可以管的。”
“他能够把汉州的那些南蜀遗民收为己用,以他的本事,再多拿五万人也不会是什么问题。”
李朔低眉道:“许是怕朝廷猜忌。”
“朝廷已经在猜忌他了。”
柱国大将军冷笑道:“姬家人的德行,我们李家两代人再清楚不过,当年我父刚打下锦城,连休整清点都没有弄完,朝廷就下诏书唤我父回京,还要另派人来接手平南军!”
这件事,当初的确是有发生的。
那会儿的平南侯李知节的处理方式很简单,他应召回京,但是朝廷派来接手平南军的将军却死在了半路上,于是乎李知节在京城待了大半年之后,又被派回了南疆。
也是在那个时候,尚且年幼的李慎,被扔在了京城为质。
“李信如今的功业,已经不亚于当年的父亲,他回京之后除非老老实实的做他的驸马,或许还能在姬家天子的仁慈之下苟活,只要他有半点别的心思,靖安侯府都很难有什么好下场!”
“李信不是那种跪着求生的人。”
柱国大将军咳嗽了一声,带出了一丝猩红的血迹。
他这十几年时间,尤其是这两年内,精神一直都是紧绷状态,最近接连承受打击,身子已经有点扛不住了。
“到现在,我也不好说你是对是错,不过你私放那头肥猪,我轻易饶你不得。”
李慎冷冷的看了李朔一眼。
“你下去,领六十鞭子。”
李朔几年前就进了平南军,算是平南军的一个军人,六十鞭子是平南军的军鞭,一般吃了这六十鞭子的,非伤即残。
执鞭人手辣一点,死了也是正常的。
李朔低头垂泪道:“大父,您杀了我都行,但是锦城的事情,大父必须要有决断了。”
“这是本将的事情。”
李慎漠然道:“滚下去领鞭子去。”
李朔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慢慢爬了起来。
“儿…告退了。”
李朔关上房门之后,原本半躺在床上的李慎缓缓坐了起来,他目光幽幽的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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