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玄通上了陈矩一早准备好的马车,朝着宫里去了。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马车进了京城,有陈矩在马车上,永安门直接放行,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了内宫长乐宫门口,陈矩掀开车帘,把种玄通迎了下来。
此时种玄通已经在马车上换了一身衣裳,虽然不是朝服,但是也是可以面圣的常服了,老种帅认真的整理了一番衣衫,垂手走进了长乐宫。
其实这位种帅,常年驻守在云州城,进京的次数并不多,整个承德朝算起来,他见承德天子的次数也不会超过十次,不过这位种家的家主,却是诸多臣子中最恭谨的一个。
在陈矩的引领下,种玄通在暖殿里,见到了裹着大裘的承德天子。
不知道为什么,上一次遇刺之后,承德天子越发畏冷了,几乎每天都是待在这暖殿里取暖。
种玄通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手心朝上,叩首道:“臣种玄通,叩见陛下。”
承德天子一个月没有怎么见太阳,这会儿脸色更加苍白,他抬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种玄通,挥了挥手:“陈矩,给大将军设座。”
种玄通跪在地上,毕恭毕敬:“陛下,老臣虽然年迈,但是身子还算健朗,不敢在陛下面前坐。”
天子咳嗽了一声:“叫你坐你便坐。”
种玄通低头道:“老臣遵旨。”
他小心翼翼的坐在陈矩搬过来的木墩上,只坐了小半边屁股,然后规规矩矩的低着头不敢仰面视君。
不能仰面视君虽然是规矩,但是就连李信在见天子的时候,也敢悄咪咪抬头看天子一眼,但是这位种大将军,居然硬生生没有抬头看天子哪怕一眼。
承德天子在陈矩的搀扶下,坐到了龙榻上,然后淡淡的看着面前这个种家的家主。
“大将军,知道朕为何将你唤回京城么?”
种玄通摇头道:“老臣不敢揣测圣意。”
天子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朕即位以来,十几年中迎来送往见过了不知道多少臣子,这些人当中什么人都有,但是数大将军你最是谨慎。”
说到这里,天子顿了顿,然后补充道。
“也最是滑头。”
种玄通深深低头:“陛下,种家祖训就是恪守本分四个字,老臣一生都在尊奉祖训行事,不敢有半点逾矩。”
天子闭上眼睛:“你抬起头来,看一看朕。”
种玄通先是低头称是,然后缓缓抬头,面前的承德天子满脸苍白几无血色,而且没有什么精气神,一见就是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
种玄通猛然一惊,立刻低下了头。
这位老臣从木墩上几乎是爬到了地上,跪地垂泪道:“陛下,老臣前番进京,陛下还是龙精虎猛,如何现在成了这样……”
天子哑然失笑:“起来吧,一大把年纪,就莫要装了,朕遇刺的事出了一个多月了,种家的消息再怎么不灵光,也该知道了。”
种玄通低头道:“老臣是知道陛下遇刺,但是只知道陛下受了轻伤,万万不知道是这个模样……”
天子摇头笑了笑,随即笑容收敛,默然道:“大将军,朕活不了多久了。”
“太医们轮番诊治了许多次,都说只能靠药养着,能养多久谁也说不准。”
“所以朕才让陈矩把你唤回了京城。”
种玄通叩首道:“陛下但有吩咐,老臣肝脑涂地!”
天子眯了眯眼睛,呵呵一笑:“这几天,禁军就要朝着京城靠拢。”
“朕要你替朕掌握一半的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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