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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淮中来时,刘邦脚上踩拉着鞋子,两条大毛腿在裤管下露出一小截。院里有木墩,但他不坐,而是蹲在一旁。
禽舍里传出鸡鸭活动旳声音,院落后边的烟筒上,炊烟袅袅。
屋里有人在生火蒸粟饭。
“你很不愿意我来。”赵淮中淡淡的道。
刘邦吭哧了一下,从地上起身,颇有几分杀气,又带着些戒备,道:“你已经第三次登门,到底想干什么,吾不信你毫无目的!”
“目的确实是有,上次跟你说过,要收你做干儿子,考虑的怎么样?”
刘邦瞬间被整破防了,有那么一刹那生出上去跟这个屡次登门的‘恶汉’拼命的冲动。
要不是打不过,非削死眼前这货不可。
赵淮中三个月前来那次,刘邦其实壮着胆子试了下,想偷袭。
结果……就不说了,毕竟汉武帝也是要面子的,让人知道了不好。
赵淮中能明白刘邦的心思,和他相处,刘邦感觉很别扭,大抵是一种气运被夺后的不自在,还有种被欺负压制的感觉。
没谁喜欢被另一个人欺负,所以他很希望赵淮中能别再来了。
两相厌永不见。
赵淮中愿意来,是因为他的身份没什么朋友,刘邦的身份……也算不上朋友,但在某一个层面,俩人能说得上话。
“我是认真的,你要给我当干儿子,我送你一场大机缘。”
刘邦见其说的一本正经,有些迟疑:“什么机缘?”
赵淮中:“泗水亭长怎么样?”
刘邦眼睛微眯,念头闪烁,眼前这人说能让吾当泗水亭长, 口气如此轻松, 说明他的身份……肯定是个秦吏, 且地位还不低,估计至少是县吏级别,甚至可能是郡一级……
刘邦在尝试分析赵淮中的身份, 以判断他几次三番来自己家的目的。
知道了目的才好针对性的应付,进而反击。
不知为什么, 刘邦对眼前这人天生有一股子莫名的敌意。
他尝试根据有限的线索, 分析对方来历, 顺着赵淮中的话头,试探道:“你觉得我……能当好一个亭长?”
赵淮中笑:“要是给你机会历练……你会做的很好, 管理一郡之地亦是绰有余裕。”
刘邦吃了一惊……你要是这么捧着我说话,咱可就不那么烦你了。
这话听着顺耳。
刘邦缓了缓口气:“你倒是看得起我。”
赵淮中变戏法般取出一个小包裹,打开后, 里边是卤成棕红色的猪头肉, 已经切好了。取出来时, 居然还散逸着热气, 像新出锅的一样。
刘邦抿了抿嘴,感觉唾沫分泌加速, 有些馋。
赵淮中做了个手势,刘邦当即脚步麻利的上前,直接伸手取食, 速度飞快的送了一块肉到嘴里。
呵!
嚼了两口,刘邦的面色变化, 显然是从来没吃过‘御厨’的手艺,有种太好吃, 人间值得的感慨。
刘邦下手如飞,仿佛在拿猪头肉撒气, 隐约还有种自己都吃了,让身边这货无肉可吃的想法。
他在瞬息间连续出手,叨了七八块猪头肉入口。
“我跟你说,以前没人吃这种黑面郎的肉,觉得腥臊,后来……西边传来的消息说,当今秦皇爱吃黑面郎的肉…鼓励饲养, 大家就都开始吃了。
但你拿来这种是怎么做的,味道当真不错。”
风卷残云。
刘邦说话的同时一点不耽搁吃,没多一会功夫,就将猪头肉扫荡的干干净净。
然后, 他颇为得意的抬头,就见赵淮中慢条斯理的又取出一份,还变出一双筷子,夹起肉吃了一口。
刘邦愣了下,又开始第二波干饭,抢肉。
不一会功夫,他将第二份猪头肉也吃干净了。
然后再次抬头,用我不信你还有第三份的眼神注视赵淮中。
紧接着就看见眼前的人,又拿出来一份。
“你到底带了几份?”刘邦抹了下嘴角的油渍:“还有,你从哪把这许多肉拿出来的?”
“你吃饱了?”赵淮中不答反问。
刘邦轻哼一声,扭头喊道:“阿姐,快出来吃肉。”
这货自己干掉好几斤肉,才想起屋里有个姐姐。
随着刘邦的喊声,从院子一侧的厢房里走出一个穿粗布衫,大概二十五六的女子。
长相……中人之姿,皮肤微黄, 圆脸,看起来憨厚中又透着些泼辣。
这个时代没那么多礼教之防,刘邦的姐姐,就是历史上的宣夫人。
后世对其所知不多,史书上只写着刘邦四十多岁称帝时,这个姐姐已死,被他追封为宣夫人。
眼下这个姐姐还活着,应该已经嫁人了,今天是回家省亲。
刘邦用手一扒拉,把整包肉卷起来,递给姐姐:“不用做晚食了,你拿到屋里去吃。”
他姐姐大概是被赵淮中的‘姿色’惊着了,有着一瞬间的呆滞。
刘邦回过头来问:“还有没?家里人多。”
赵淮中又取出两份,刘邦坦然接过,递给姐姐。
他姐姐走出几步,又回头瞅了眼赵淮中,才恋恋不舍的回屋。
刘邦等姐姐走了,从院子一角,折了一截草梗,叼在嘴里剔牙,上下打量赵淮中:“你这次来,说我能管理一郡之地,又拿出此等美味与我同食,究竟所为何来?
现在,东西也吃了,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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