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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林昭在纯阳观里,足足待了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之后,他才带着赵成一起离开。
这一次,老观主亲自相送,一路把林昭送到了纯阳观门口。
要知道,从前林昭到纯阳观,离开的时候,连这个老道士的影子都是看不见的。
林昭心里明白,这老道士之所以来送他,并不是因为他林昭自己的面子,而是因为林昭是郑元直的外孙。
离开纯阳观之后,林昭并没有在纯阳观留人,也没有暗中派人保护这对师徒。
这个时候,长安城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林昭要是在纯阳观里留了人,只会让更多人关注这里。
如果一切如常的话,反倒不会有人注意这对师徒。
回长安的路上,林昭一直默默出神,一句话也没有说。
回到崇仁坊之后,林昭回到自己的卧房,崔芷晴正坐在椅子上看书。
见到林昭回来,崔芷晴便站了起来,对着他甜甜一笑:“夫君回来了。”
林昭点了点头,走到崔芷晴面前,扶着她坐了下来:“还怀着孩子,不用动不动就站起来。”
崔芷晴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了看似乎有心事的林昭,便轻声问道:“夫君今日去哪了?”
“去见了一个故友。”
林昭也坐了下来,低头喝了口茶,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只是有件事,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
崔芷晴合上手中的书本,看向林昭,轻声道:“那夫君说给妾身听听,说不定妾身能给夫君提个醒呢?”
林昭喝了好几口茶之后,才看向崔芷晴,大致把这件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然后他放下茶杯,声音有些沙哑:“我想不明白的是,外祖那种人物,当年为什么会因为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就把自己以及自己一家人,推入险境。”
听到林昭这个问题,崔芷晴伸手握住林昭的手,轻声道:“可能是外祖当年,想要借着这件事情自污其身,既能救下这个孩子,也能让自己从朝堂之上脱身,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
只是他没有想到,先帝会这么狠。
当然了,这后半句,崔芷晴没有能够说出口。
她毕竟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而且还是世族出身,对于皇权,天生是有敬畏之心的,即便先帝已经故去接近十年,她还是不敢在背后说先帝的坏话。
崔六娘微微低眉,开口道:“而且,即便没有这件事,以当时外祖的身份地位,早晚会被先帝忌惮,到时候,说不定会更难收场。”
说到这里,崔芷晴看向林昭,轻声说道:“更重要的是,有些事情,不能纯以利害度之。”
“当时外祖也上了年纪,家里也有孙儿孙女,看到一个襁褓中的婴孩。生出恻隐之心并不奇怪。”
崔六娘伸手给林昭添了一杯茶水。
“大人物也是人。”
“没有人能够永远不犯错,正因为外祖这样做了,妾身反而觉得,当年的元直公才是个活生生的人。”
她轻声叹息:“毕竟废太子一案,牵连了几千个人,只剩下了这么个襁褓中的婴孩了。”
听完崔芷晴的分析,林三郎低头喝了口茶水,心中的疑惑消散了不少。
当年元直公心中所想,可能是崔芷晴说的这些情况之一,也可能是…兼而有之。
不管怎么说,斯人已矣。
没有废太子一案,没有郑家被抄家一案,林昭也不可能来到这个世界上,也不可能认识谢澹然,不可能认识崔芷晴。
大抵这就是所谓命数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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