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汗了,你换块手帕再包。”他媳妇一边搂着饿虎下山般的儿子,一边提醒他,“抽屉里就有干净手帕!”
梁自强找到新手帕换上,里里外外几层跟宝贝似的包好了那两份存单。
关于放哪儿又成了个问题。他俩本想放进木箱某件衣服的口袋,不常穿的那种,可想想还是担心哪天一个不注意,就把衣服穿出去了,然后回来时再一洗,整个存单就得泡汤。最后找到一只铝盒,存单连同手帕一起放进铝盒,然后放在木箱中,至少能够防止污损或者老鼠咬。
最重要的是,存单既然放在木箱中了,梁自强的身份证就得另外找地方放,反正就是不能放箱里。
万一家里进贼,光是偷到存单,没那张身份证也取不了钱。但要是两样一起全偷到手,就有点悬了。又没密码,银行职员只要一个疏忽,不仔细对照身份证上的照片,就可能出问题。
当然,相对去年还是稳妥多了。这种薄薄的过塑身份证也是今年才办的,再往前,全国都没有身份证。那时仅凭一张存单,就有可能把钱领走。
转眼进入了十二月,大风大浪的天气明显增多,但好在梁自强的大船抗风能力强,这个月除了在家避风,依然去了三趟越冬渔场,挣到手又有三万还出头一点。
月底梁自强照旧选择了城里人都上班的时间段,去到银行再次存了三万。
这次他特地让陈香贝也把身份证给带上,其中一万五是存在梁自强自己名字下面,另一张存单却是填的陈香贝名字。
钱别全存在自己一个人的名下,这样也算是分散了风险。反正真要用钱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带上身份证过来取就行了。
“我问下,最少存到多少钱一笔,就能有兑奖副券?”存完三万后,梁自强忽又问里边的银行职员。
“五块的存单就能有兑奖联了!”职员回道。
“那给我再存五十,分成十笔存!”梁自强说着已经从腰包里掏出几张大团结来,从中数出了五张,递向柜台内。
“这是干吗?”陈香贝不解地看他。明明存了三万,却又另外再存五十,能有啥意义?
但也就转瞬之间,她会过意来:“你想多摸点奖?”
其实她猜的还并不全对。梁自强的真实想法是,现在前后他已经存了六万,总共是四张存单。要是到摸奖那天,肯定现场人挤人,当众拿出六万块钱的存单来摸奖,太惹眼了。
那四张大额存单,就留在家里,他并不打算参加摸奖。
银行职员怔了一怔,很快也明白了他的打算,忍不住笑了一笑,接过他手里的五张大团结。
一会儿,十张五元的存单就办好了,交到了梁自强手里。
这个就没必要小心翼翼放进贴身的里衣口袋中了,梁自强把它塞到腰包里,与媳妇便离开银行往回去了。
“你这脑子,说你笨吧,关键时候又怪顶用的!”路上媳妇夸中带损,脸上却笑意嫣然。
到了1985年的第一天,也就是元旦节,小两口再次去了银行。这次不是存钱,而是摸奖。
四张一万五的大额存单自然没有随身带来,身上只带了十张存单,五元一张。
这个年头除了周日,真正的法定假日全年只有7天,其中元旦就放假一天。
浅锣支行特地选在元旦举行兑奖,就是看在城里储户这一天都能抽出时间来参加。
与平时梁自强存钱刻意选择的时间段不同,这一天,整个浅锣支行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不只屋里,就连门前那段街道都排满了前来兑奖的男男女女。
现场只有简单的一条红布,上面写着“有奖储蓄,火热兑奖”,然而那股热烈劲却洋溢得处处都是。
梁自强还在扫过那几列推推挤挤的人群,陈香贝的目光却全都落在了空地上几样崭新的物件上。
缝纫机、黑白电视机、自行车、录音机各有两台放在那,电冰箱只有一台。当然,最多的还是其他的一些生活小用品。
梁自强侧头看了看,发现自己媳妇的目光完全就粘在那台缝纫机上,挪都挪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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