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板确实是个可怜人,在附近村子至少还有四五个相好的,天天伸手跟他要钱!他也要替别人养家的,不容易!”
听得梁自强对郑六肃然起敬。
仅管郑六黑着脸,当场严辞驳斥了老渔民的无稽之谈。
收鱼的地方跟自己家渔船停泊点并不在同一处,一个是大码头,一个勉强算是个小码头。梁自强挑着空桶往回走,途经小码头时,往海边望了一眼。
远远望去,昨夜停在那儿的十几条渔船,已经只剩下五六条,一大半都出海去了。
自家小船原本停靠的那个位置,自然也是空空荡荡。但到目前为止,似乎还并没有谁特别留意到,他家的船已经凭空消失了。
既然如此,梁自强当然装作没看见,迅速扭回了头。
能晚发现几个小时,就晚几个小时呗。让船在遥远的海面多漂一段时间,被找回来的机会就会更渺茫几分。
虽然说,从下半夜到现在,其实已经不大可能被人找到了。
回到家,梁自强放下桶,一眼就看见母亲正在忙这忙那,一会准备大米、干柴,一会又准备山泉水,好让父子三人出海时在船上喝。
想到船早就跑得没影了,母亲却蒙在鼓里,一个劲收拾着出海的物资,梁自强顿时涌出一阵歉意。
然而,与横亘在前方的灾难相比,歉意就歉意吧,无所谓了。
“回来了?这次卖了不少钱吧。”
梁母瞥见他,开口问道。
“二十六块七毛。”
梁自强走上前,掏出那把票子递给母亲。
虽然知道能卖不少钱,但眼看着两张大团结和几张块票出现在面前,梁母眼中还是涌出一阵惊喜:“有这么多?照这样,买新船的钱,好像差得也不远了!”
“还差一百多呢。”
梁自强回道。
他心想,一百多的缺口也不小,关键是手气这玩意太玄了,自己真是从小到大天生的渔民命,还是说好手气会在某一天戛然而止,这事谁能料到?这时梁父也走了进来,问道:
“水、大米都准备好了?米少带点吧,都带上船了,家里吃啥?”
这年头米还真是个问题,家家都不宽裕。就说梁自强家,中餐虽是吃的米饭,但有时晚上却是煮的稀饭,用稀饭代替干饭吃。
为了扛饿,就是往粥里面加红薯。
家里备的米要是都带去船上,那留在家里的老老小小,就连中餐那顿干饭都要变成粥了。
“看你说的,少带米,你们在船上饿肚子?海上面捕捞费力气,饿着肚子还怎么干活?”梁母更担心的是梁得福父子仨。
“饿不着,米少带,红薯多带点就是了!”
梁得福说罢,也不听袁秋英唠叨,拎起两把锄头,其中一把塞到梁自强手里:
“你跟我去村后地里,多挖点红薯回来。船上、家里,都用得着。”
梁自强接过锄头,跟着父亲就往村后走去。
脚步走得飞快,心里却有些发虚。
要是父亲知道连渔船都消失不见了,还会急吼吼地同自己去挖红薯吗?
他也不知道这事还能瞒住几个小时。
最晚的话,父亲晚上拎着这些物资去船上,才会发现渔船丢了。
早的话,可能随时就会发现。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