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却笑着道:“没什么不好说的,云逸说了什么,你但说无妨!”
袭人略一斟酌,方缓缓开口道:“大爷说,既是掩人耳目,不妨给奴婢过个明路……”
虽然张云逸信誓旦旦,可袭人还是心怀惴惴,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呃……”王夫人听闻,不由一愣,嘴角也隐隐有些抽搐。
早前,她多少看出些苗头,只当张云逸会将袭人讨要过去。
不成想,非但没有要人,还要落实袭人姨娘的身份。
张云逸虽然常以二老爷自居,可当着贾政的面,却更加兴致勃勃。
更有妹妹薛姨妈种种做派,推此即彼,哪里还不明白张云逸的意图?
袭人看在眼里,一颗心也不由提到了嗓子眼,慌忙跪下道:“大爷听说太太提了奴婢月例,又说虽是掩人耳目,可在外人眼里,到底是在给宝二爷侍疾,这才……这才……”
她正低着头,忙不迭的解释,却见王夫人忽的上前,一把搀住了她。
“好孩子!快起来吧!”
袭人受宠若惊的看向王夫人,却见她虽满脸堆笑,笑容却有些尴尬,惊疑不定道:“太太若是……”
“难为他考虑周全,我本也是这个意思,既然云逸也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定了!”
王夫人一面将袭人搀起,一面道:“待会儿咱们就去回老太太!”
张云逸的做法,虽然出乎王夫人的预料,叫她有些尴尬,却也不是难么难以接受。
别的不说,逸大爷从不白吃白占,若非她跟赵姨娘伏低做小,即便大房不至于跟着贾政遭殃,二房也必然讨不得好。
能够用袭人这个可有可无的丫鬟,在宝玉屋里,给张云逸留个念想,哪怕能够多争取也情分,王夫人也乐见其成。
故而,她虽从袭人的脸色里看出端倪,却仍旧笑容可掬。
听闻要回贾母,不免怀疑王夫人是否不愿做出头鸟,试图让贾母来出这个头。
不料,王夫人却拉着她来到罗汉床上坐下,拍着她的手背,耳提面命道:“你也知道府里如今都指着云逸,你暂住在温泉山庄,虽只是替宝玉打掩护,可到底也算府里的一份子,倘若云逸跟前没人伺候,你可得多尽些心力……”
“奴……奴婢……如何能够伺候逸大爷?”
见王夫人话里有话,袭人心下骇然,连大爷前面,都加上了前缀。
王夫人却不以为然道:“从古至今,连汉朝和唐朝,人还说脏唐臭汉,何况咱们这宗人家,谁家没点子风流事?宝玉的情况你既知道,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可不能凭白委屈了你……”
这几乎等于把话挑明了,奈何,袭人一时间仍吃不准,王夫人到底是不是有意试探。
只得装聋作哑道:“太……太太,奴婢不甚明白太太的意思!”
“不明白也不打紧,你只管把我的话记在心里,有空再慢慢琢磨!”
王夫人见袭人仍旧疑神疑鬼,也不过多纠缠,转而拉着她,对了一番口供。
等交代好如何回禀贾母,方拉着她来到荣庆堂。
待袭人站在堂内,按照王夫人的吩咐,将贾宝玉略有起色,仍需慢慢调养的话禀报了一遍。
坐在贾母下手的王夫人,冲她招了招手,等袭人到了身边,方拉着她的手,道:“这丫头素来识大体,如今在温泉山庄独自伺候宝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看不如抬她做个姨娘,以后做起事来,也会更加尽心竭力,老太太您说是不是?”
原以为,王夫人能够不咸不淡的提一嘴,便是万幸。
没成想,竟然说出这番话来。
正在她暗自庆幸的时候,却见贾母摇了摇头,没好气道:“难道不抬她做姨娘,她就敢对宝玉懈怠了不成?”
听了贾母的话,袭人满怀希冀的眼神,不由黯淡了下来。
她连忙矢口否认:“老太太明鉴,奴婢万万不敢!”
不料,王夫人却再度开口道:“这是云逸的意思,老太太若是不同意,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还得麻烦老太太自己……”
不等王夫人说完,贾母连忙抱怨道:“哎哟!你怎么也不早说?既然是他的意思……”
似乎是觉得自己改口的太快,贾母顿了顿,方解释道:“毕竟,咱们也没在跟前看着,想必这丫头在庄子上伺候得力,叫云逸看在眼里。”
这前倨后恭,一波三折的态度转变,直叫袭人惊掉了下巴。
这会子,再想王夫人此前一番语重心长的叮咛,顿时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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