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贾宝玉只当是对自己的回应,可等了半晌,却没有等来后续。
他不担心王夫人,却怕惊扰了张云逸,坏了他的兴致。
见说完良久,张云逸却不置可否,慌忙找补道:“父亲既然已经出家,太太要给儿子换个老爷,儿子也是求之不得……”饶是王夫人已经从先前的话里,听出了味道,可听了贾宝玉的话,仍旧羞愤欲绝。
张云逸却心头一阵暗爽,语气又缓和了几分,戏谑道:“难为你有这份孝心,我和你娘都感受到了,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
贾宝玉连忙打起精神,虽隔着门,却还是跪倒在地,冲屋内磕了一个,并道:“还望老爷去向忠顺王爷求情,还玉菡自由之身……”
对于贾宝玉的说法,张云逸嗤之以鼻。
蒋玉菡如今也算曲苑杂坛的半个摇钱树,放了他的自由身,以后如何,可就难说了。
且贾宝玉虽然把蒋玉菡说的情深义重,可他跟北静王眉来眼去却是个不争的事实。
别人不清楚,张云逸却心知肚明,原著里,蒋玉菡赠给贾宝玉的那条大红汗巾,便是北静王送的。
甚至,还从忠顺王府逃了出来,躲到了紫檀堡。
一届戏子,敢不计后果,从忠顺王府逃出来,要说这里头没点别的故事,张云逸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万一前脚把人放了,后脚蒋玉菡便转投北静王,再开间戏园子跟自己打擂台,损失了一条赚钱和情报收集的渠道不说,也无法交代的不止忠顺王,还有周显祖等一众股东。
不过,虽不能放人,可略施手段,安抚住贾宝玉却还是轻而易举。
“放人不行!忠顺王对他可是看重的很呐!”
外头的贾宝玉如遭雷殛,张云逸却话锋一转道:“不过,倒是可以跟王爷说说,把他的身契,转到曲苑杂坛,如此,以后忠顺王那头,也不会太过苛待,北静王那边有事老爷帮你顶着。”
所谓漫天要价,遍地还钱,不外如是。
原本以为求助无望的贾宝玉,听了这话,顿时转忧为喜。
磕头如捣蒜道:“多谢老爷!多谢老爷!儿子必定替老爷和太太保守秘密!”
那‘砰砰砰’的磕头声,直叫王夫人五味杂陈。
她虽然不愿意儿子走上歪路,可贾宝玉隔着大门,却还不忘磕头,显然是真情实感,这份父慈子孝,却是在贾政和儿子身上,从未有过,让她有些欣慰。
渐渐的,也有些迷失在愈发汹涌的惊涛骇浪之中。
张云逸顿时察觉到王夫人的异样,一面继续不依不饶,一面冲着外头的贾宝玉敷衍道:“行了!我和你娘还有正事,没别的事,就先告退了吧!”
他本是一句客套,没成想,贾宝玉却当了真,忙道:“有有有!儿子跟玉菡情投意合,还望老爷太太恩准,把婚事退了!”
从贾母离开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中途又经历了贾宝玉敲门……这种种波折下来,王夫人早已徘徊在奔溃的边缘。
只是,碍于儿子就在门外,她担心被儿子听到那不堪的动静,故而一直咬着牙,极力压抑着情绪。
听到张云逸打发贾宝玉离开,她一直憋着的那股劲,也不免有些松懈。
本已做好了直抒胸臆的准备,却不料贾宝玉又说出退婚的话来。
情急之下,她下意识的想要喝斥,可紧咬的牙关刚刚松开,却从嗓子眼里蹦出了一声酣畅淋漓的闷声:“噢噢噢!~”
王夫人止不住的颤抖,连忙改口:“……哦……不!”
而她拖拽出的尾音还未完全消散,却听张云逸也闷哼一声:“不行!”
王夫人最担心的就是张云逸顺水推舟,听了这声喝斥,终于长处一口气,四肢一软,瘫倒在了榻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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