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这么个性子,当年,她在蟠香寺修炼,我家原寒素,赁的是她庙里的房子,住了十年,无事便到庙里去作伴。我所认的字都是承她所授,又是贫贱之交,又有半师之分。”
邢岫烟微微摇头道:“只是,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了,这脾气竟不能改,倒也没有坏心,还请大爷勿怪!”说实话,张云逸确有借题发挥的想法。
只是,好男不跟女斗,斗也不是这么斗……邢岫烟都这般说了,倒也不好再跟妙玉一般见识。
“罢了!既然岫烟都这么说了,那就不与她一般见识,咱们这就回去,我带你们去野炊。”
邢岫烟虽然顾念旧情,可不用问,张云逸也听出了大概,想必妙玉对于她做妾,颇有微词。
虽说已经到了饭点,可也没必要给自己添堵,非得在水仙庵里用饭。
他这么一说,众人无不附和。
反倒是邢岫烟摇头苦劝道:“如今到了饭点,大爷、姐姐们和四妹妹都饿了,不过是吃顿饭罢了,咱们又不是不给银子,若是就这么走了,反倒显得自己心中不够坦荡!”
众人确实也有些饿了,只是顾及邢岫烟的感受,听她都这么说了,不免有些迟疑。
恰在此时,那知客领着一众穿着百衲衣,却并未剃度的小尼姑,端着斋菜,满脸堆笑去而复返。
“斋饭都准备好了!”
她吆喝一声,又双手合十,冲着张云逸深深一礼,道:“主持就是这么个性子,贫尼也不敢多言,若是得罪了姨奶奶,还望侯爷大人不记小人过……”
朝堂的事,她一个知客未必清楚。
可尤三姐那句,北静王妃的娘家,都被张云逸抄了,她却是听得心惊肉跳。
原以为抬出北静王妃,能够撑一撑场子,没想到碰了个硬茬。
她此前领着邢岫烟等人进的内堂,自然把妙玉的话听了个清楚。
虽然邢岫烟念着旧情,并未计较,可难保张云逸不会怪罪。
尤其,想到自己之前的态度,算不得恭敬,难免陪着小心。
虽说张云逸对她这前倨后恭的态度,并不受用,可久在官场,知人善用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这种懂得眉眼高低,会见风使舵的,也未尝不能一用。
于是,侧脸打量了她一番,不置可否道:“你叫什么?”
那知客一听,只当他碍于邢岫烟的面子,不便找妙玉算账,却要拿自己开刀,秋后算账,顿时慌了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贫尼有眼无珠,不知侯爷大驾,还请侯爷饶命!”
“你倒是知道自己有眼无珠……”
张云逸云淡风轻,跪在地下的知客老尼,却是浑身颤抖。
他稍稍顿了顿,方话锋一转道:“不过,本侯还不至于跟你一个老尼计较,只是这次被扫了兴致,她们都还没机会拜一拜洛神娘娘,改明儿若是来了兴致,可得有些眼力见了!”
“是是是!”知客老尼如蒙大赦。
“起来吧!去,把你法号告诉外头的小厮,就别在这里现眼了!”
张云逸看她浑身颤抖,打着摆子,还真担心她吓得失禁,搅合了一顿斋饭。
那知客老尼,忙答应一声,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张云逸不是没在家里发过火,可与外头的情况不同,多少带着些玩笑的性质,哪怕是见识过他对下人发号施令的尤氏,和深有感触的尤三姐,也只是管中窥豹。
余者,接触的都是他和蔼可亲的一面,更没有多少感触。
而今,见他只是不咸不淡的一句话,便吓得知客老尼,惊若寒蝉,不免又是另一番感受。
香菱看着连滚带爬的知客老尼,眼中尽是迷茫。
秦可卿和尤二姐,看向他的双眸生春,都要滴出水来。
邢岫烟抿了抿唇,瞥了眼大殿的方向,脸上隐隐浮现一抹担忧。
尤三姐似乎想到什么,不自觉的伸手捂住了后臀,显得心有余悸。
而躲在众人身后的惜春,不自觉的偷偷打量他的背影,冷若冰霜,拒人千里的眸子和脸上,隐隐带着一丝后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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