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二月的报纸刚刚刊行,他便格外留意皇帝的反应。
宫里的事情,虽然不好探寻,可张云逸做为始作俑者,自然首当其冲。
正因如此,张云逸进宫第一时间,他便得到了消息。原以为,皇帝必然要训斥一番,没成想,等来的却不止是对李从文的严办,还有三法司的改革。
连忙收起了对张云逸急躁的一丝轻视,脸色肃穆道:“周侍郎若是不便过去,臣倒是还有另一个人选。”
万隆帝正在这里犯愁,连忙催促道:“快说!”
“贾化虽升任吏部侍郎不久,可去年才督办了江南甄家一案,有了这桩功劳,另外兵部比不得吏部,便是升任尚书,也还算合适。”
万隆帝面无表情,看向谷大寿,看似无意道:“朕记得,他是张爱卿连襟吧?”
“回陛下,确有其事!”
说到这,谷大寿话锋一转道:“可据老臣所知,贾化夫人只是张云逸妾室家里认的养女,虽是连襟,倒也言过其实。”
他与万隆帝四目相对,一脸坦然道:“况且,陛下应当记得,派他南下之时,他并未在第一时间定案,而是按兵不动,上书请旨……”
听了这话,万隆帝深吸一口气,一个后仰靠在了龙椅之上。
做为皇帝,朝堂上若是一团和气,他容易被群臣架空。
更不愿看到士林泰斗的谷大寿,跟仙学牛耳的张云逸走的太近。
只是,双方的接触和生意往来,在他登基前便已经开始了。
虽然从曲苑杂坛的生意上,看出谷大寿顺从圣意,有意疏远,可提议贾雨村,却难免激起了他的疑心。
不过,谷大寿接下来的这番话,倒是提醒了他。
忠诚不绝对,等于绝对不忠诚。
当初,正因为贾雨村上奏的举动,让他心生不快,才口惠而实不至,只口头上勉励了几句,并未有过实质的封赏。
这会子,却又另当别论。
如果贾雨村对张云逸,真的像表现出来的一般亲近,有了太上皇尽快结案的圣命,掌握甄家的情况以后,自然是第一时间定罪,而不是按兵不动。
可他却是先上报,等到太上皇派遣陆炳南下,才配合把案子坐实。
如果甄家最后并未定案,皇帝或许还会怀疑,贾雨村是宁王一系有什么勾连,可他将证据保存完好。
其中的做法,就值得深究了。
谷大寿见万隆帝这个态度,忙又乘热打铁道:“臣与他有过接触,依臣看来,他虽然为人圆滑,可毕竟科举出身,久读圣贤之书,知道孰轻孰重!”
谷大寿说的虽是实情,却也有自己的盘算。
张云逸与李从文的龃龉,他十分清楚。
只是,没想到张云逸下手这般快、狠、准,更没想到皇帝居然见了一面,就大动干戈。
他深知皇帝有意要抬自己与张云逸打擂台,皇命难违,避无可避。
可他毕竟比不得张云逸年轻,而张云逸又是睚眦必报。
不过是在公务上使了些绊子,便下如此狠手。
出于这种目的,他才极力举荐贾雨村,试图通过这件事,暗示张云逸,身不有已,以免梁子结深了,无法回头。
万隆帝深吸一口气道:“既然阁老都这般说了,他又是张爱卿连襟,应当没什么问题,只是兹事体大,反正三法司会审也需要些时日,阁老再与他接触接触。”
谷大寿连忙领命道:“老臣遵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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