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贾政未必知道,在场的金钗却都清楚,贾宝玉耽误功课,是替他办事,而贾母和王夫人又接二连三的求救,再置身事外,显然有些说不过去了。
只得一面转过身,把个惊若寒蝉的贾宝玉护在了身后,一面硬着头皮道:“这是何必呢?是我让他帮着排演新戏,若是耽误了功课,我给你陪个不是!”
他说的虽是实情,可听在贾政耳朵里,却是另一番光景。愈发恼怒贾宝玉让自己当众难堪,只是不敢与张云逸叫板,只得尽量绕着他走。
一时间,亲爹打,野爹护,在荣庆堂内,上演了一出老鹰捉小鸡的戏码。
贾赦和邢夫人事不关己,外人也不好插嘴,贾琏、贾环、贾兰以及一众金钗又是晚辈。
也只有贾母和王夫人,生怕张云逸一个不小心,被贾政钻了空子,紧赶慢赶从椅子上起身,慌忙跑到张云逸身后,一左一右把个贾宝玉护在了身下。
王夫人一面抱着儿子,一面仰面怒视贾政,愤然道:“自己做缩头乌龟,却只敢拿儿子撒气,既是如此,倒不如打发了我们娘俩,也好叫你眼不见为净!”
原本,王夫人向张云逸呼救,已经让贾政羞愤欲绝,贾母又紧随其后,给了他当头棒喝。
如今,王夫人的话,好似一计响亮的耳光,让贾政无地自容。
看着自家三代人,都躲在张云逸身后,反倒对自己严防死守,好似自己才是那个外人。
他拎着椅子的双手,隐隐颤抖,不免悲从中来。
心灰意冷,颓然丢掉手中的椅子,叹道:“罢了!我猜着,这家里怕是容不下我了,不如我成全了你们,赶早儿离了家,搬去外头,也省得碍了你们的眼!”
不明内情的,只当他是不满贾母、王夫人维护贾宝玉,而赵姨娘等一干知情者,却听出了其中的真味。
也不怪贾政心灰意冷。
连贾宝玉都知道了,而贾母又是这个态度,家里必然人尽皆知,只当是合起伙来瞒着自己。
只是,一来家丑不可外扬,倘若真的顺着王夫人的话头,一纸休书,把她扫地出门。
又恐她彻底没了顾虑,干脆转投张云逸,那才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二来,他也没勇气开罪张云逸,过流放的苦日子,也就只能选择逃避了。
贾母五味杂陈的看向贾政。
开口求助张云逸的时候,她便有些后悔。
只是,并非后悔触了儿子的霉头,而是担心贾政脑子发热,不管不顾,伤了张云逸无法收拾。
听闻贾政有意眼不见心不烦,想要搬出去,干脆顺水推舟道:“如此也好!回头叫赖大,在外头找个宅子,你出去冷静冷静。”
这话无疑印证了贾政的猜测,他一脸落寞的转过身,却正看见贾环隐隐担忧的目光。
贾政不由一怔,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原以为,贾环认贼作父,没想到真正认贼作父的却是贾宝玉,看来是自己错怪了他。
正打算将无处发泄的父爱,转嫁到贾环头上,可刚要迈步过去,却又收回了脚步。
贾环既然并未拒绝张云逸的提拔,又把对自己的担心,隐藏心底,显然另有打算。
倘若这会子对他关怀备至,反倒会坏了贾环的计划。
他脑补了一出忍辱负重的戏码,暗自盘算,私底下再找机会跟贾环好好交交心,却没想到是自己会错了意。
贾环眼中担忧,哪里是因他而起?
而是,因为今日贾母又破天荒的让他与赵姨娘同席,难免好奇,多问了一嘴。
他本就以干儿子自居,对张云逸和赵姨娘的事情了然于胸,赵姨娘见贾政都服了软,又希望儿子多捞些好处,非但没瞒着贾环,还将贾政在张云逸面前的丑态,删繁就简,添油加醋了一番。
并将贾母破例,归结在了张云逸头上。
赵姨娘虽然歪打正着,猜对了贾母的心思,却也让贾环得知了王夫人的存在。
此刻,看见张云逸维护贾宝玉,生怕动摇了自己干儿子的地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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