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毕竟不能真的未卜先知,见皇帝私下与李从文商议,以为有外族犯边,这连弩可谓及时雨。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虽然皇帝也不觉得,江南的流民能够动摇社稷,可能够让张云逸如此评价,他也来了兴趣。吩咐夏守忠上前接过手书,端详了一会,方又让他递给李从文。
他毕竟不是前世明朝那个木匠皇帝,明熹宗朱由校,倒也看不出门道。
而李从文掌管着兵部,对于军械制作虽涉猎不深,却还算有点眼光。
他略微沉吟,转向万隆帝道:“皇上!此连弩设计的颇为精巧,比军中所用还要稍胜一筹!”
稍胜一筹,是给他自己脸上贴金,毕竟,军械司隶属于兵部,抬高手书上的连弩,无异于贬低自己。
不过,虽然极力贬低连弩的价值,但人却不想错过。
于是又接着道:“此人于军械司也算不可多得的人才,还请侯爷把人交给军械司,以便为国效力!”
张云逸嗤笑道:“呵!李尚书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此连弩既然只比军中所用稍胜一筹,于军械司而言,倒也可有可无,李大人又何必这么急着要人?”
他毫不留情的揭破李从文的小心思,侃侃而谈道:“且此人对于军械只是有所涉猎,反倒是书册中所载的其余器械,却与仙学、天工院息息相关,请恕本侯不能割爱了!”
听了张云逸这番话,李从文也有些急了,忙道:“此连弩关乎社稷安危,军械之重岂能掌握在外人之手?还请陛下明鉴!”
他被张云逸抓住了话柄,一时有些情急,拿军械制造说事。
可无形之中,也坐实了自己有意贬低连弩价值。
万隆帝只是不懂军械知识,可对于为官的门道却知之甚深,听出了其中的门道,略带不满的瞪了李从文一眼。
只是,李从文虽为了遮丑,有意瞒报,可他的话却也不无道理。
冷兵器时代,别说是连弩这等军械了,就算是铁器管束也颇为严格。
他正在纠结,张云逸却已然开口:“李尚书说笑了!何谓外人?只有你兵部一心为国,难道觉得我天工院是陛下私臣,便成了外人不成?”
虽说口口声声,天下是皇帝的天下,可真到了朝堂之上,那些文臣却将皇帝和朝廷,分得清清楚楚。
所谓忠诚不绝对,等于绝对不忠诚。
张云逸就是要顺势而为,让皇帝对李从文心生芥蒂。
他抓住这一点,步步紧逼道:“我天工院虽比不得你兵部,高居庙堂之上,可也盼望能为陛下鞠躬尽瘁!不久前,陛下还准许我改良火器,如今好心把连弩图纸献给陛下,天工院、仙学推陈出新,改良军械,交由军械司督造,武装我大夏将士,二者本该相辅相成,怎么到了李尚书嘴里,却成了张某包藏祸心?”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李从文也知道落了口实,一时语塞。
张云逸却并未乘胜追击,反而以退为进道:“不是我不愿意割爱,实在是仙学羸弱,百废待兴,难得有一个造诣颇深的举子……”
说到这,他摇了摇头,面露纠结道:“可既然同为陛下效力,自当勠力同心,若是争执不下,难免让圣上为难,不如将人请到殿上,问一问他的意思,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原本,听了他的一番话,万隆帝心里已经有了倾向。
帝王心术,也是制衡之道,能够分了军械司的权,也符合他的想法。
张云逸如此识大体,与李从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免赞许的点了点头,不置可否道:“居然还是个举子,此人现在何处?朕倒是真的想见上一见了!”
张云逸躬身行礼道:“臣已经将人带来,正在宫门前听宣!”
万隆帝当即拍板道:“好!守忠,快去宣他觐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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