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闻言不禁心头一酸,自己虽是个奴婢,可也算有了归宿。
寻常百姓家的女眷,守寡还可以再嫁,然李纨,虽然贵为荣国府的大奶奶,可这身份何尝不是一道束缚?
只怕,以后也只能盼着自己来聊以慰藉了。
她心头一热,保证道:“奶奶放心,便是以后去了大爷身边,奴婢也会定时来看奶奶的!”
“噯!就知道伱是个面热心善的。”
李纨不禁又抓紧了她的手,叹道:“你也知道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唯盼着兰儿能够争些气。敬老爷生辰那天,逸兄弟说兰儿这身子骨还得打熬,我原不知道你这层关系,托了珍大嫂子帮忙,一直也没个音讯,她毕竟比不得你是屋里人,你可得帮我问问。”
“奶奶放心!这事包在奴婢身上!”
眼看着又耽搁了些许时辰,平儿赶忙穿好衣服,也顾不得梳洗,连忙回到了隔壁王熙凤的院子。
却见王熙凤正红着眼,叉着腰,怔怔的站在堂屋门口发呆。
见平儿回来,她悻悻道:“怎么?是那边住的不舒服,还是回来看我笑话?”
“奶奶严重了,奶奶昨夜正在气头上,奴婢在大奶奶屋里借住了一宿。”
想到昨夜的情形,平儿不由一阵心虚,说话声也越来越低。
看王熙凤的模样,显然是一夜未睡,自己却……
王熙凤见她这副声软气虚的模样,只当她担心自己还在生气,她昨夜独守空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心里也有些后悔,见平儿并未跑去宁府,又主动回来,便也不再多说。
摆了摆手道:“好了!瞧你那憔悴的样儿,怕是也一夜没合眼吧……还不快去洗洗!”
她这么一说,平儿愈发羞愧,忙道:“奴婢还是先伺候奶奶梳洗吧!”
“洗什么洗!你还有人念着,我收拾了给谁看去?”
王熙凤忿忿道:“我看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真的让姑奶奶等了一夜,他这是在江南心待得野了,还不如干脆别回来的好!”
话虽如此,可她还是转身回到了里屋,平儿略微怔了怔神,慌忙打了热水跟了进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王熙凤那句心待野了,倒是与张云逸的话一般无二。
莫不是贾琏真的变了性子?
平儿不免有些忧心,又不敢如实禀报张云逸的话,只得乘着替王熙凤梳洗的功夫,劝道:“以前奴婢不好说,如今倒想劝劝奶奶。所谓物极必反,他在江南待了一年,这才刚刚回来,奶奶倘若这会子跟他闹将起来,只怕一时没缓过劲来……”
“缓什么劲?他要缓什么劲?他在外头逍遥快活,我在家里侍奉老太太、太太们,劳心劳力,他如今回来了不哄着我,反倒要我让着他了?”
她越说越起劲,将梳妆台拍得山响:“咱们家所有的这些管家奶奶们,哪一位是好缠的?错一点儿她们就笑话打趣,偏一点儿她们就指桑说槐的报怨。还有大老爷、大太太,不帮衬也就罢了,背地里竟想着拆我的台,我这些委屈到哪里说去?还有……还有……”
她本想诉说,如何被张云逸占了便宜,幸而话到嘴边及时收住了,改口道:“人都道小别胜新婚,他倒好,也不想着找补这一年的亏空,回来就往外头跑,也不怕我遭人惦记!”
“奶奶说笑了,甭说琏二爷心里清楚得狠,就是奴婢也知道奶奶,不是那样的人……”
“哼!”王熙凤冷哼一声,“什么样的人谁还是天生的不成?他若是敢跟我甩脸子,哪天我非得叫他好看,也给他顶帽子戴戴!”
“奶奶慎言!这话要是被人听去了,没什么也要传出些什么了,您莫忘了太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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