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旁的赖大,不自觉的将腰躬的更低了些。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以往只听他颇受皇帝信任,但究竟信任到何种程度,却没个底。
原本,他想为儿子谋一个县官,只是荣府有意避嫌,找到张云逸求官,他还有些退而求其次的憋屈。
见到这般光景,那股子憋屈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此前,张云逸借着他给儿子求官,言语之中隐隐有收用的意思,又听他隐隐有收拢之意,还生怕他会在荣府留下什么手尾,要自家帮着收拾烂摊子,他心下还有些为难。
如今,却巴不得能交上一份投名状,帮忙收拾些不好言说的烂摊子。
心下更是暗暗打定主意,回去后不但要叮嘱儿子,还得好生提点一下赖升,免得他不知深浅,连累了自己一房。
即便是贾琏,在听到张云逸喊出那声周太监的时候,也是浑身一怔。
嘴角抽搐道:“这周太监莫不是敬事房的管事太监?”
“咦?”张云逸疑惑道,“琏二哥莫非周公公认识?刚才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贾琏面露一丝尴尬道:“听……听过,只是未曾见过。”
男主外,女主内,荣府内宅由王熙凤执掌,但外头的迎来送往,却是由他负责。
元春在宫中做女官,宫里自然少不得打点。
而管理宫女太监,兼管皇帝房事的敬事房,更是重中之重。
只是,贾家与这周太监没什么交情,素日里打点更是连人都见不着,只能与下头几名亲信结交。
而今骤闻这太监,居然是一直巴结不上之人,心中的震撼也可想而知了。
其实,单论与宫里的关系,荣府比还不得当初的宁府。
宫中自成一系,若非贾敬陪着皇帝修道,又搭上了宁王,戴权也未必肯给他面子。
饶是如此,原书中收贾珍的银子,也一样不手软。
贾雨村似乎看出贾琏的尴尬,冲着张云逸再度拱手道:“今日承蒙张兄弟拨冗相迎,他日定当登门道谢!”
他不知不觉间,连称呼都改了。
张云逸倒也没带着有色眼镜,笑道:“雨村兄严重了,我与雨村兄也算有缘,个中缘由,咱们改天再坐下来,慢慢细谈。”
他口中的有缘,自然是因香菱而起。
自打接回了封氏,他对贾雨村的印象便有些改观。
当初贾雨村确实受了甄士隐的恩惠,但他知道了甄家的遭遇,也是给了两封银子,四匹锦缎的。
古代一封银子是五百两。所以才有骂人时说二百五,其实是谐音半疯之意。
而锦缎比丝绸的价值还要更高,四匹锦缎也有千两之多。
只这两项,就足有两千两银子,这可是当初甄士隐给他的四十倍之多。
更别提之后娶娇杏还给了一百两金子。
见识了现代多少人借钱反借成了仇人,只这一项,贾雨村就算不得忘恩负义。
至于贾家,若非有林如海修书举荐,贾家会帮他的忙?
这个情,是记贾家还是记林如海,想必贾雨村心中也有一本账。
至于香菱。
或许是得罪四大家族的代价太大,而做出的取舍罢了。
世人总是趋利避害,为了五十两银子的恩情,又已经四十倍奉还,是否还值得搭上前程?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至少张云逸自己做不到,也不会强求别人。
贾雨村闻言,脸上闪过一抹疑惑,可见张云逸面露笑意,却也不再多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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