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然静静的说着,后世但凡学印刷之人,都知道夏瑞芳此人,他绝不是旧曰的那种老书贾,他的头脑灵敏,姓情恳挚,能识人,能用人,实为一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胆量与生意眼光也非他人所能及。
这句话着实说到了夏瑞芳的心理,受限于资本印书馆业务使终无法扩充,是他的一块心病,外人道他总经理而身兼校对,兼“式老夫”(每月月底亲自一家家去收账款),兼采购,兼“出店”(用纸张要乘舢板到浦东的栈房去取),什么事都能做。实际上根本原因是为了节省经费,尽管在另一方,他向不惜重金聘请印书馆所需人才。
扩大业务需添置机器、需聘请更多的编译人员、校工,这一切最终都回到一个问题上,钱。而这恰是商务印书馆目前不能提供的。
“从贵印书馆第一书《华英初阶》请人编译《华英字典》、出版中国第一部语法书《马氏文通》,这些都是需要胆识的,由此我对贵馆的发展前景,非常看好!”
听到这话,夏瑞芳的脸上稍变,他隐隐明白了眼前这人的意思,他是想收购商务印书馆,原本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
从商务印书馆创办,夏瑞芳抓住了光绪皇帝让官员学英语的大好时机,使商务迅速从单纯的印刷业转向更高层次的出版业,厂址从偏僻的小弄堂搬到街面上,从三间扩大到12间。为发展书馆,先是聘请沈知方为业务顾问,每月送车马费50元,平时也没什么事,只要求开业务会时来,以备咨询。
年前又聘请翰林出身、因参与戊戌变法而被革职的张元济,完全信赖、仰仗张元济,开创了前所未有的编译所,从编教材到出杂志,使商务一下子从同行中脱颖而出,所图所为无不是为商务印书馆,而眼前这人显是要买下印馆。
“陈先生,恕我无礼,商务并无出售打算!若先生是为生意或参观,鄙人欢迎,若系为收买商务,鄙人事务繁忙,还请先生勿枉费口舌!”
虽心头压着火,但话间夏瑞芳还持着礼节。
“夏先生误会了!”
对方的警觉让陈默然摇摇头。
“以贵馆原资产估价,最多作资4万,但虑其贵馆前景,我愿贵馆作资15万,另追加5万之数,作资二十万,而我本人向贵馆投资20万!”
看着眼前这个拄着拐杖的大亨,夏瑞芳实琢磨不出这位陈默然为什么愿意入股商务图书馆,尽管一直以来夏瑞芳都在千方百计的扩充印书馆资本,但入股者大都是文人。
商界大亨鲜有对印书、出版感兴趣之人,而眼前进这个人不但愿意入股,而且开出的条件之优厚远超过自己的想象,说他是文人,他不像,说他是商界大亨,又企会作此亏本生意?
“20万元参股,所占股份不过半,公司的经理及其它来务均由夏瑞芳自行负责,本人以董事身份监察,平时不参与公司经营。”
说知时,陈默然朝身后的朱家梁点点头,朱家梁忙把手中的箱子提于桌上。
“钱,我已经带来了!”
坐在椅上双手拄着拐杖的陈默然笑看着眼前的夏瑞芳,自己开出的条件非常优厚,优厚到任何人都不会拒绝,只要他同意……
夏瑞芳面带不解的看着眼前的陈默然,条件太过优厚,由不得自己不加以怀疑,尽管心头有些怀疑,但脸上却未露出任何表情。
“陈先生,这个条件未免也太优厚了吧!”
“呵呵!粹芳先生,我看好贵馆的发展潜力,更看好粹芳先生经营能力,今天我投资20万,或许几年后,回报我的却是上百万也许会更多!而且印书业,对国人研究西学、推广新学助益颇深,今八国联军之所占我国都,于我国人思想愚昧、西学不广不无关系,值此民族危亡之际,国人自会而发起的向西方学习之浪潮,正是印书业发展良好时机,所以于私、于国投资印书业,都大有可为!”
尽管嘴上这么说着,但实际上在陈默然心中却是抱着另一个念头。参股是次,获得商务印书馆董事之名是真,商务印书馆是现在中国最大的民营印书馆,有了这个董事身份,自己便可以直接以印书馆的名义从外国洋行定购印钞专用纸,甚至到时自己都可以直接办纸厂,引进技术生产印钞纸,历史上商务印书馆印钞、印证券应是在八年以后,所需印钞用纸全部都是从外国进口,而现在,自己只是稍提前些许罢了。
听着陈默然的话,夏瑞芳眼前一亮,颇为惊奇的打量着这个应该只有三十岁的年青人,这个年青人的想法竟和自己有惊人的相似,在沉思了数秒后,便站起身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陈先生,欢迎你加入商务印书馆!”
“粹芳先生,我想这是您将做出的最为正确的决定之一!”
与夏瑞芳握手时,陈默然的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这种自信同样感染了夏瑞芳,他看着眼前这位印书馆的新董事,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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