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啊?”安乐长公主惊诧地瞪起了一双桃花眼,随即,微笑着摇头,“怪不得本宫的手指触上去,感觉像触到了铁疙瘩一般,原来是精钢重甲。俗话说,宝剑配英雄。也就是这般宝甲,才配得上杨将军这样的女中豪杰!”
 emsp;“公主过奖了,豪杰两个字,末将愧不敢当!”杨成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让安乐公主碰了个钉子,连忙红着脸回应。
 emsp;她嗓音原本就不怎么柔和,又习惯把自己当男人看,因此,说出来的话瓮声瓮气,毫无温度可言。
 emsp;安乐长公主听罢,顿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跟她套近乎。只好又将目光转向张潜,笑着说道:“杨将军如今在碎叶镇,官居何职?她乃是天下女子的表率,太后和圣上,可是都将她的名字记在心里了。如果碎叶那边暂时没有合适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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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msp;“末将打算,将她的部下补足三千人,然后分一座城池交给她,再保举她为一城之守!”坚决不给安乐长公主从自己这边挖人的机会,张潜毫不犹豫地打断,“镇西都护府辖区内,城池虽然不多,但每一座都卡在关键位置上。所控地域,方圆都有数百里。所以,杨将军不愁找不到机会施展身手!”
 emsp;“哦,那就可惜了!”安乐长公主挖人的念头被堵住,心中觉得好生不甘。然而,念头稍转,她又眉开眼笑,“张将军那边,女子也可以为城守么?本宫在中原,只听闻祖母当年麾下,有过女御史,却从没听说过,女子可以独领一营兵马,为国守土。”(注:女御史,指历史传奇人物谢瑶环。属于传说人物,正史未必真的有此人。)
 emsp;“是圣上和太后英明,先封了杨将军做郎将!”张潜一直保持着警惕,心思转得飞快,“所以,末将干脆就顺水推舟,委屈杨郎将去做一个城守。若杨郎将是个男子,对她的安排也是一样。末将这边,用人只看本事,不分男女。”
 emsp;“好一个只看本事,不分男女!”安乐公主哪里肯让张潜轻易转移话题,继续笑着打机锋,“传播开去,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女子,会为张镇守这句话,浮一大白!”
 emsp;“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安西那边,可用之才本来就少。末将如果挑三拣四,麾下就更没人可用了!”张潜全当没听懂,讪笑着摇头。
 emsp;“要是本宫来看,却是张都护目光远大,敢为天下之先。”安乐长公主微微一笑,声音忽然转高,“想那老天,虽然让人分为男女,乃是为了平衡阴阳,却从没规定过,女子一定要甘心地居于男子之下。想当年,本宫的曾曾姑母,亲领大军,坐镇娘子关,几度杀得突厥人望风而逃。而本宫祖母当政之时,谢御史正直清廉,亦让奸臣胆战心惊。”
 emsp;‘对!还有女皇帝,古往今来唯一一个,就是你祖母!’张潜明白对方想表达什么意思,却只管笑着摆手,“长公主过奖了。末将愧不敢当。而像杨将军这般天赋异禀的奇女子,几百年也出不来第二个。所以,末将对她才格外珍惜!”
 emsp;“几百年出不了第二个?”安乐长公主心中好生不服,思路立刻被张潜给带偏,“却不知道有何特殊之处?”
 emsp;“六十步之内,箭不虚发。不信,公主可以让人立靶子,现场考校。”张潜等的就是这一句话,果断高声回应,“末将坚信,长安城内人才济济。但能用一石半角弓,射中六十步外木靶,十发十中,并且箭箭深入靶子赢寸的,找不到第二个女子。”
 emsp;“甭说女子,男子也没多少。”邱若峰在旁边听得好笑,却强憋着不去插嘴。
 emsp;再看其余几名碎叶军悍将,也都低着头,坚决不肯跟安乐公主眼神相接,以免让此女看出来,她在不知不觉间,思路已经被张潜带进了沟里。
 emsp;“翠红,你的射术如何?”安乐公主从没上过战场,根本不知道深浅。听张潜说得煞有介事,心中愈发不服气。习惯性地将面孔转向自己的贴身女官,高声询问。
 emsp;本以为,后者武艺娴熟,肯定会主动请缨露上一手,给自己长脸。谁料,平素箭箭不离靶心的女官翠红,却讪讪地低下头,“启禀公主,婢子用的是软弓。射中靶子没问题,但是,箭簇射不深。”
 emsp;“为何?”安乐长公主好生失望,柳眉习惯性地倒竖而起。
 emsp;“软弓蓄力不足,只适合平素练习准头。”杨成梁虽然性子耿直,心眼却非常善良。听出安乐长公主语气不善,主动出言解释,“而战场杀人,却必须用硬弓。否则,就很难破开目标甲胄。末将平素,其实也很少射那么远。通常四十步就是极限了,超过四十步的目标,宁愿先放过去,等他到了三十步左右,再取他性命!”
 emsp;“哦,原来如此!”安乐公主闻听,佩服地点头。说来也怪,她在张潜那里,不愿落了下风。对着同为女子的杨成梁,却没有丝毫不服气的感觉。反倒认为杨成梁实在,能够对自己坦诚相待。
 emsp;“末将也不是天赋异禀,而是学习用弓箭的时候,心中藏着恨意。总觉得靶子就是杀末将父母的仇人。久而久之,射得越来越准。”杨成梁对安乐公主没啥好印象,也没啥坏印象,想了想,继续瓮声瓮气地解释。“而您身边的女官,一看就是没受过委屈的,心中没有恨。所以,射出来的箭就没力道,平素选的也不是杀人弓。”
 emsp;“嗯!”安乐公主心悦诚服,再度笑着点头,看向杨成梁的目光,一片滚烫、
 emsp;“长公主请上座。”张潜心中暗叫一声不妙,赶紧抬了下手,将主帅位置,引给安乐公主。”长公主先前说,是奉了圣谕而来。却不知道,圣谕何在,长公主深夜前来军营,又是为了何事?”
 emsp;“那是你的帅位,本公主如何坐得?”安乐公主的目光,立刻被张潜的手势所吸引,想了想,轻轻摇头。
 emsp;不待张潜继续客气,她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后退两步,敛衽为礼,“张都护在上,请受李裹儿一拜。父皇年前忽然驾崩,朝野一片大乱,当时群臣各怀心思。只有张都护,还记得父皇的恩德,贯甲持刀为他守灵近二十日,我们姐弟俩,我们姐弟俩,每每想起此事来,都不知道,不知道如何报答……”
 emsp;嗓子忽然被悲痛堵住,话无法继续往下说,她哽咽着抬起头,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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