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遵命!”左贤王阿史那·默棘连带头答应,然后与特勤阿始那·阙等人一起,也走到了沙盘前。
 emsp;正如墨啜可汗说得那样,即便没有任何标记,众人也能认出沙盘上大多数山岭的名字。甚至,其中一些作战经验丰富者,目光已经落在了几处关键点上,开始琢磨如何才能夺取战场上的主动。
 emsp;“牛师奖也是一员老将的,虽然本汗没有跟他交过手,却不敢小瞧他。所以,什么阴谋诡计,这当口都不用再提!”给了大伙一点时间去了解地形之后,墨啜的声音,再度于火把下响起,清晰而又沉重,“明日之战,咱们只能铁锤对铁锤,刀刃对刀刃,看谁先支撑不住。”
 emsp;众突厥将领听得头心头一凛,随即,肃立扭头,静待墨啜的下文。
 emsp;“咱们的右翼所对位置,地势较高,本汗决定,亲自带着中厢一万弟兄和本汗的亲兵厢,从这里压上去。”果然,墨啜丝毫没做耽搁,立刻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暾欲谷,中路交给你,。你带两万青壮,虚张声势,直接杀向老虎口!剩下的所有兵马,交给默棘连和阙!”
 emsp;“啊?”左贤王阿史那·默棘连和特勤阿始那·阙兄弟俩,吓了一大跳。愣愣地看着墨啜可汗,满脸难以置信。
 emsp;左路所对位置地势低,即便拿下来,也很难改变战场局势。按照正常排兵布阵,突厥军左翼的兵力应该最少才对。然而,墨啜可却将麾下大部分兵马和青壮,都交给了左翼,仿佛认定了这一路,才是取胜的关键!
 emsp;墨啜可汗笑了笑,脸上忽然露出了几分长辈的慈爱,“你们兄弟俩,明天先按兵不动。待我在右翼跟安西军先杀个过瘾,待让安西军相信我准备抢占右路那些关键山岭之后,你们兄弟俩再集中所有兵力,从左翼的野马岭那,撕开一道口子!然后,带着所有弟兄和青壮,冲到燕然山的另外一侧!”
 emsp;“不可!”伯克阿始那砂玻大吃一惊,劝阻的话脱口而出,“大汗,你不能以身犯险。我愿意带领本部兵马,从右路压上去,迷惑唐军。”
 emsp;“大汗,您刚刚说过,跟牛师奖作战,不能玩任何花样!”
 emsp;“大汗,这样太危险了。万一左贤王和特勤两个,冲到燕然山那一边之后,不能及时回插到老虎口,您和内相就……”
 emsp;其他伯克们,哪怕先前对墨啜心存不满,此刻也都纷纷开口劝谏。谁都能看出来,墨啜在右路的强攻,是豁出去一切,在给左路争取机会和时间。
 emsp;一片乱哄哄地劝谏声中,阿史那·默棘连和阿始那·阙兄弟俩,脸色开始渐渐发白。
 emsp;按照墨啜的安排,他们在野马岭那边将唐军纺线撕开一条口子的可能性极大。而如果他们带领大部分突厥兵马和青壮不顾而去,借助唐军之手,就能令墨啜可汗死无葬身之地!
 emsp;这个选择,他们兄弟俩能看得到,他们的叔父墨啜老谋深算,肯定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emsp;墨啜可汗,已经跟他们兄弟俩势同水火。不应该对他们俩如此信任,更不应该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兄弟二人之手。
 emsp;既然不应该的事情,同时发生了,真相就只有一个!
 emsp;墨啜在试探他们,并且想要在跟安西军决战之前,将他们兄弟俩铲除,永绝后患!而他们兄弟俩,却没想到墨啜会抢先动手,因此,今晚没做任何准备。
 emsp;正当二人吓得几乎魂飞魄散之际,却看到墨啜可汗走了过来,将两只大手分别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杀出野马岭之后,如果还有余力,你们兄弟俩就带领儿郎们,倒刺老虎口,给牛师奖致命一击。如果已经没有余力,你们兄弟俩,就带着儿郎和青壮,立刻杀奔安西。然后趁着安西军主力还在漠北,一路劫掠各族的女人,直插夷播海。”
 emsp;“叔父!侄儿不敢!”
 emsp;“大汗,请收回成命,侄儿愿意跟你生死与共!”
 emsp;根本猜不出墨啜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阿史那·默棘连和阿始那·阙兄弟俩淌着满脸的冷汗相继表态。
 emsp;“叔父老了,而你们俩也长大了!”墨啜笑了笑,收回手,轻轻摇头,“如果你们杀到燕然山那边之后,发现确实已经没有机会,不必做任何犹豫,立刻走!”
 emsp;“大唐皇帝想要的是突厥可汗的人头,不是你们的!叔父既然做了突厥的可汗,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更何况,舍一颗脑袋,换我突厥六万儿郎逃出生天,这笔买卖,其实很值!”
 emsp;“大汗!”阿史那·默棘连和阿始那·阙兄弟俩齐齐跪了下去,泪流满面。
 emsp;“突厥没有幼儿当大汗的先例,如果我杀不出来,突厥大汗就是默棘连。默棘连之后,就是阙。然后是我的孩子,你们的兄弟!”墨啜弯腰将二人拉起,笑着叮嘱,刹那间,仿佛又回到了数年之前,二人父亲在位的时候那般,对二人友善。
 emsp;“呼啦啦”山风从众人头顶吹过,将羊毛大纛吹得左摇右晃。
 emsp;“咔嚓!”旗杆断裂,大纛被山风卷着,缓缓从半空中滚落,遮住沙盘上的燕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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