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豪商心里忐忑,安顿好陈昂他们四个,问明来意之后,就借口为他们寻找去往义渠国的向导,偷偷摸入商队营地中一顶不起眼的小帐篷中,这顶小帐,看着不起眼,但仔细打量却是在营地中守卫极其严密的位置,乃是朱大豪商的立命依仗。
朱大豪商胖大的身躯,鬼鬼祟祟,摸进帐篷里,里面设有一尊小小的法坛,一应血食乳膏供奉在坛下,上面一尊青面獠牙的狰狞神像,却带有一些犬戎蛮胡的风格。朱大豪商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噗通跪下,捻起一只香火,默默钦祝。
未几时,便有一丝黑烟自坛上神像飘起,里面一个古怪的声音问道:“朱乞术,我正在闭关,嘱咐过你没有要事,不可打扰!你每年夏秋之时,请我坐镇,保护你行商四方,已经拖累我修行,念你时时供奉,未有倦怠,又有昔年搭救我的情分在,这才不曾毁诺。如今连冬季我闭关潜修,都要来打扰,你不知我原身习性未退,冬季破关,大损精神么?你点燃信香究竟唤我何事?”
朱乞术不愧是秦国有名的大商人,当机立断道:“打扰长仙人修行,实在罪无可恕,愿以十头犍牛奉上,充为请罪之资,以为仙人血食!”
“十头犍牛!”那边的长仙果然没了怨气,语气颇为满意道:“你倒是心诚,便恕你不敬罢!不过若是要请我出手,还要再加上一个血气充足男子,不是我贪得无厌,而是冬季出关,违背我原身习性,必然惹得阴火暗中滋生,需要阳刚血气调和。”
那朱豪商心道:“还好有那些跟着我那商队的杂胡,这些人就如同杂草一般,除之不尽,那些牧奴每日极其辛苦,早就气血亏空,未必能满足这蛇妖的胃口,反倒是那些杂胡,一个个自然滋长,放养的肥大,随便挑一个,暗中掠来,便能满足这妖怪的胃口。”
“跟随我这商队的杂胡,何止数百,他们生性懒惰贪婪,厌恶劳作辛苦,贪恋钱财,又不肯在土地上下功夫,跟着我这商队,东游西走,做些有本无本的买卖,或是坑蒙拐骗,反倒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是他们的活法,数年起来,便聚集了许多。”
“这些人多则生事,若是叫他们势力庞大起来,说不定反而要打我的主意,横生凶心。”
“这几年我暗中弄死了许多,没想到时不时有人依附,已经要成气候了!休说是一个健男,就是百八十个,我都愿意拿出,只是不能让这妖怪长了胃口,日后又多要供奉。唉!年轻的时候,就不懂得调教妖怪,从犬戎巫师手中救了这蛇精,得它之助,方能挣下这偌大家业,那时动辄十头八头的犍牛供奉,养大了这妖怪的胃口,如今一次供奉,就要我五十头牛马。亏了我许多本钱!”
朱大豪商心中颇感念年轻时商经未熟,未能做到压低成本,口中却没有停,把陈昂一行人的消息告知分明,他知道这蛇妖是自家的靠山,对付那些有神通法力之士,还要依仗,故而说的极其清楚明白,就连那秦庭上发生的事,乃是缇方士后来的下场,都有隐约消息。
蛇妖思量片刻,道:“这一行人不定有大法力之士,我这几日闭关,不仅是顺从本性,也有一些极其紧要的消息之故。数月之前,那秦地关中,倏日间起了十万大山,此事殊为可怖,可能干系上界天庭的仙神大事,我等人间小妖,如何敢涉身其中,哪怕擦着了一点干系,都有不测之危。”
“后来数日之后,天降血雨,无数神兵残片,仙人尸体从天上坠落,有些贪便宜的妖怪前往搜寻,那些仙人血肉吃一口,都有莫大的助益,那些法宝神兵的残片更是价值不可计量,那会我便有些不看好,那些上界大人物争锋,岂是我们这些蝼蚁能旁观的?果然,遽然之间,那十万大山便消失了!前面那等猪油蒙心的家伙,也都随之失踪。”
“再有数月,天下妖魔又有传信,说妖皇出世,召集群妖攻打南天门。我不知道这几件怪事,其中有什么联系,但这背后的阴影,怕是遮天蔽日,一定有一个惊天动地,涉及整个三界的大阴谋,那次南天门之会,我们妖魔之中也颇有几个凶威滔天的妖王魔头前往,后来同样没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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