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想起此人是鲁肃推荐来的,就问道:“你和鲁肃是同乡?”
“我祖上是山东琅琊人,父亲诸葛珪原是泰山郡丞。我是仰慕子敬才德,特来相投。”
“难怪这样进退有度,原来是名门之后。你父亲和你叔父的事,我们都听说过,看到他们的后人这样儒雅识大体,他们泉下有知,该闭眼了。”
“长史大人抬爱了。”
“诶——,你今日也看到我那刁蛮丫头了,真是惭愧呀。”
“张小姐,天真烂漫,十分可爱。若说起我的祖上,我实在有愧,现在家中两位弟弟年幼,我在江东有些时日,却寸功未建。承蒙长史垂怜,若他日我诸葛瑾能为江东基业效犬马之劳,也算不辜负长史今日器重的情谊了,到时,子瑜愿擎着三财六礼,亲自到府上约为儿女婚姻。”
张昭眉头微微舒展,觉得眼前的年轻人说得合情合理,又这般有气节,心中多了几分喜欢:“诸葛家百年兴旺,果真是人才辈出。你别站着了,坐吧。这些天,新主刚刚执政,人心浮动;北方曹操又灭了袁绍,人心惶恐:内忧外患,我每日在家也是想这事,到将军府上也是想这事,倒是疏忽你了。”
“朝政大事,江东百姓生命攸关,长史做的这些都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事,小人也是受益的,只恨自己无能,看着大人这样为国事日夜操劳而不能为大人分忧。”
“你是个体谅人的。我身边还真缺个校尉,你觉得自己能胜任吗?”
“大人万万不可。孔子仁德,有口皆碑,还要凡事名正言顺。小人一乡野村夫,流亡之人,若身无寸功就居此高位,不知要惹出多少嫌隙;况且,刚才长史又有那番说笑,若被奸邪之人歪曲了,不知给长史招来多少是非,长史再想心怀坦荡为国家尽忠孝节义,却难保旁人不恶语相伤。”诸葛瑾侃侃而谈,神色极为恭敬。
张昭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言行自若、思维缜密,是个可造之材,牢牢记下了。
没过几日,张昭推荐他做了一个小吏。在诸葛瑾离开张府前,张昭和诸葛瑾有一次简短对话,他告诉诸葛瑾踏实做事,会继续关注他的,诸葛瑾不胜感激。
有一种人,仪表不俗、文质彬彬,可是却让人心生拒之千里之感;有一种人,粗枝大叶、不休边幅,可是就是谁见了都能套的挺热乎。诸葛瑾,就该是后一种人,尽管诸葛瑾思维严谨、做事机敏,可是那张谁看了都放松和自信的驴脸,还有表里如一的大智若愚,就把他的才华很自然地隐藏在那些哗众取宠与插科打诨里了。
后来,在曹操南下的问题上,有张昭为首的主降派和鲁肃为主的主战派,朝廷上下剑拔弩张。诸葛瑾悄悄地站在了鲁肃一边,也是涉及此事的人员中唯一一个被忽视的对立者,还润滑了双方的矛盾。对于张昭,诸葛瑾敬其徳;对于鲁肃,诸葛瑾重其人。此为后话,暂且带过。不过由此可见,诸葛瑾历经帝王更替,在血雨腥风的朝堂存活下来,且节节高升,寿终正寝,可说是对得起他名中的“瑾”字了。
张昭推荐他做了小吏后,他白天得闲就争取时机多与权贵名流交往,晚上焚膏继晷处理白天未完成的工作,就这样他很快脱颖而出,受到了权贵的赏识。
“人怕出名猪怕壮”,诸葛瑾处事圆滑,善于交际,一年时间得到多次提拔,从十里长到百里长,从百里长到校尉,引起了关注,也遭到了红眼、白眼。
吕蒙长着黑里泛黄的脸膛,眼神黑亮,行里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常年漂在船上的水手。他十四岁就跟着周瑜出生如死,大小战役打了百八十场,至今也就是个校尉。他诸葛瑾一天抻个下巴嘚啵嘚嘚啵嘚就扶摇直上,凭什么?就凭溜须拍马!吕蒙一根眼睫毛都没瞧得起诸葛瑾,明里暗里没少挖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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