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药农被问得晕头转向,嘿嘿憨笑,风吹雨淋的棕黑色皮肤和白色的牙齿对比鲜明,透着厚道。老者示意后面的人快些赶路,又告诫这群少年赶快回家。
大家直直地看着药农身后的竹篓,想象着各种蛇在里面盘踞的姿势,还有蛇从里面爬出来的恐怖景象,不寒而栗。
一个竹篓的盖子动得剧烈了,大家的主意力都聚在这一点上,各种恐怖的景象在脑海汹涌翻腾。
一个边角发团的灰色三角形从里挤了出来,接着一条一米来长的棕灰色花纹蛇缀落地上。
孩子们的眼睛和嘴巴先是张到极限,接着喉咙里爬出各种尖利的嚎叫。
那药农也有所擦觉,停了下来,环视一周,发现了地上的缓慢翻动的花蛇,赶忙放下竹篓,确定其余的蛇没有异样。
其他药农也停下了脚步。老人过来斥骂了几声,将手中的木叉向地上花蛇头部偏下的地方绕去,那蛇把尾巴也乖乖地绕了上去。
诸葛诞、庞统等几个胆大的凑了过去,诸葛亮手里痒痒,看了眼大哥,没敢造次。
老人大叫:“酒呢?”
被斥咄的年轻药农委屈地咕哝:“没了,今天抓的多,喂它的时候就不太够。”
老人狠狠剜了他一眼,“嫩伢子,这是蝮蛇,毒着呢,舔你一下能活下来都是命大。像这么大的蝮蛇,没个半斤八两的干烧哪里够它折腾的。”
老人定定神,突然抓住那蝮蛇的细尾巴狠狠地甩向地上。那蛇一惊,酒似醒了大半,身子突然绷成一条直线,尾巴从老人手中挣出,头已没入草丛,看意思要逃。孩子们吓得闭着眼哇哇大叫。老人动作灵巧,与那百褶山地貌的脸孔很不一致,扑上去抓住细尾巴,握紧了,嗖嗖一口气甩向地上十几下,然后把蛇重重摔到地上。那蛇瘫软地烂泥似的,眼睛也就剩一条线了,淡得没了神采。
老人蹲下身,盯着蛇看了一会儿才对那年轻人说没事了,收了它。年轻人不敢再怠惰,乖乖地把蝮蛇收好,正要重新扎紧篓口,那蝮蛇竟猛地立起头颅,向他喷出七八寸长的信子。年轻人惨叫一声倒地,捂着眼睛凄厉大叫,身子来回翻滚,几下就僵在那里,无声无息了。竹篓在他倒地的一瞬从手中滑落,晃两晃立在地上,盖子被甩到一边。经这猛地一震,又见了凉意的夜风,有些蛇便苏醒了几分,凭着意志想争扎着从中逃脱。篓里乱麻麻一团,有的已经将头搭在了篓沿上,看得人毛孔倒立。
事情太过突然,在场的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接着有人大叫着奔向年轻人,“峰子!”
老人是见过世面的,高喝道:“别慌!都别出声!先管蛇!”
有些经验的药农都知道蛇是非常有灵性的东西,若是今日被他们逃了出去,这梁子就结下了,定来报复。莫说以后的饭碗没了,全家人的性命都堪忧了。他们如临大敌,面色铁青。
听到老人这一嗓子后,他们如梦方醒,镇静下来。先训练有素地放下肩上的竹篓,从身上取出麻绳、布袋、铁锹等物,接着又将裤腿扎紧,手部脸部都包裹上了厚厚的布袋。药农们放轻脚步接近那竹篓。一人把拾起的竹篓盖子放了上去,同时另一人沿着竹篓周边,撒出袋中白色粉末状的东西。触到白色的粉末的蛇,头就是条件反射样一挺,又立即伏下痛苦地扭动起来。还有几个人则将手中的木叉轻轻缠绕那些爬出来的蛇,然后猛力掐住蛇颈部偏下的位置按到地上。垂死挣扎的蛇嘴巴大张,红红的蛇信子喷出白色、黄色的毒液。拿着铁锹、铁斧的人摒住呼吸卯足了劲向蛇头剁去,一下、两下...蛇血噗呲溅了他们一身。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太久太久,时光凝滞了一般,事情终于平息了。地上血迹斑斑,还有那个身体僵硬蜷缩成一团的面色紫黑的年轻人。老人最后叹口气说只能明天再来给他收尸了。
药农重新上路,不时还能听到老人憨哑的呵斥声。
孩子们起初被老人勒令不许叫嚷,都咧个嘴,牙齿打颤,身体簌簌发抖。只等那群人走远了,哭声、喊声、骂声才梅开二度,叠加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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