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唯一的一个“医生”,是胍子村里曾经学过几天土方子的土郎中。
土郎中只会帮村民们看些头疼脑热的,一见到伤病肚子上被打穿了一个窟窿,血正顺着这个窟窿里流出,整个人都完全傻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救我,救我”伤兵痛苦地说道。
土郎中跌跌撞撞的跑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只香炉,不管不顾,抓起一把香灰就撒到了伤兵的伤口上。
可是血流的太快了,香灰一撒上去,很快就被鲜血冲散。这一来,土郎中更加慌了
可是土郎中的办法,似乎给了边上村民莫大的启,他们纷纷跑回自己的家中,出来的时候,人人手里都拿着一把香灰,纷纷撒到了伤兵的伤口上。
这一来,血倒一下被止住了。
“阿弥陀佛,可算是不流血了。”土郎中放心的说了一声。
可是,伤兵脸上非但没有因为血被止住而有任何轻松,反而愈的痛苦起来。这些淳朴善良的村民只以为血不再流了就能把命保这了,可是他们并不知道,身子里的子弹正在折磨着这个伤兵。
又有几个伤兵被送了下来,村民们如法炮制,依旧和之前一样用香灰为他们止血
这个时候,枪声一下停止了,村民们猛然间不太习惯,过了一会,就看到嘴里叼着根烟的老黑晃晃悠悠的来到了“野战医院”。
例行公事般的检查了一下自己受伤的弟兄,,来到了那个肚子被打穿的弟兄面前,只看了一眼,老黑的脸一下沉了下来。
“老老黑”伤兵虚弱地叫道。
老黑俯在了他的身边,伤兵喘息着对老黑说道:“救我,救我别让我死,求求你,别让我死,我娃,才只有一岁”
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黑,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弟兄已经不行了,再这么下去,只会增加他的痛苦,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这个弟兄的生命了。
“你不会死,你不会死的”老黑在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放心,就算我们全连都死了,你还能活到抗战结束兄弟,睡会,睡会”
伤兵这才放下心来,被疼痛折磨了许久的他,头一歪,睡了过去。可是就算睡去,痛苦的哀鸣依旧在他的嘴里出。
老黑的眼睛红着,他的手在哆嗦着,颤抖着拔出了一把驳壳枪,看着沉睡中的兄弟,他轻声说道:“兄弟,别怪我,你不成了,不成了去吧,好兄弟,下辈子再也别当兵了。”
他,把枪口小心的抵在了这个弟兄的太阳穴上,这个弟兄已经承受了太多太多,就让他安心的,永远都别再遭受这样的折磨,永远
一声枪响响起,接着,满身是血的老黑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土郎中和几个村民听到枪声,惊慌的赶了过来。
“没事。”老黑背转身子擦了一下眼泪:“没事”
土郎中赶紧冲进去看了一眼,接着连蹦带跳的跑了出来,面上毫无人色:“长官,他死了,死了”
“是啊,死了,死了。”老黑长长叹息了声。
土郎中几乎要哭了出来:“长官,是我害死了他吗?以前村子里有人受伤出血,我都是这么给治的啊”
老黑的眼泪止不住的“吧嗒吧嗒”流了下来,可是他脸上却还是挂着笑容:“不是你的事,你救的好,救的好,是他自己没有这个命,没有”
锁柱猛然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了老黑,拼命的摇晃着他:“老黑,你个王八蛋,是你杀了他,是你为什么,为什么”
“滚”老黑暴怒的一下挣开了锁柱,眼睛通红:“你当我想?你当我想你看看他,看看他,没救了,没救了啊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看着他在痛苦中死去?你以为我不想救他?我不忍心,锁柱,我不忍心看着他那么痛苦”
锁柱怔怔地看着几乎狂的老黑,忽然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老黑,你个,你怎么和我一样啊我杀了摇爷和青娃子,你怎么也杀啊等到东洋人跑了,我们怎么和他们的家里人交代啊”
“是啊,怎么和他们的家里人交代啊。”老黑整个魂似乎都不在身上了,他失魂落魄的朝阵地上走去:
“是啊,怎么交代啊,怎么交代啊”
等到抗战胜利之后,这些为国捐躯的烈士,还有多少人会记得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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