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洗完衣服,在庭院中晾时,甄善看着那件破了个大口子的衣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晚上干了,我帮无尘师父补补。”
然后,晚上……
撕拉!
口子更大了!
正坐在堂间看佛经的无尘听到声音,抬眸,宁静清澈的浅色眸子看向坐在他旁边拿着针线干瞪眼的女子,还有她手上补出更大口子的衣服!
无尘一怔。
“我、我……”
甄善脸犹如火烧,低着头,都不敢看他了。
“甄施主,贫僧来吧,”无尘温声道,倒也没有怪她的意思。
“无尘师父,对不起!”
无尘拿过她手上的针线和衣服,眉眼温和含笑,“没什么的。”
甄善垮了垮肩膀,无精打采,“无尘师父,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怎么会?人无完人。”
甄善看着无尘熟稔地缝补着那个被她一撕再撕的口子,歪了歪脑袋,“可我觉得无尘师父简直是无所不能。”
连女工都如此擅长,小和尚很能啊!
无尘抬眸,温和一笑,“僧人苦修,凡事都需亲力亲为,说不得无所不能。”
甄善手靠在桌子上,支着脑袋,“比起无尘师父,我简直就是四肢不勤了。”
“甄施主,可否冒昧问一个问题?”
这些日子以来,无尘对甄善多了分真心的关心,不似最初,她的身世再凄凉,他只是如悲悯众生的苦难一样,怜悯她。
“无尘师父是不是想问我为何不会女红?”
“是贫僧冒昧了!”
甄善摇摇头,垂眸一笑,不知是释然,还是自嘲,“自小,我的教养嬷嬷便告诉我,我以后是要成为太子妃或是皇后的,母仪天下,女红不该我来学。”
无尘捏着针的手顿了顿。
甄善摸了摸自己的袖子,笑了笑,“早知道当初学了那么管家的东西,还不如学这女红有用呢。”
无尘沉默,忽然问了一个非常不符合他佛子形象的身份,“甄施主心中可有不甘心?”
甄善愣住,似乎没想到无尘竟会问她这样的问题。
无尘也意识到自己问的问题有多不妥,放下针线和衣服,合掌,“阿弥陀佛,甄施主,是贫僧冒昧了。”
甄善眉眼一弯,浅浅笑着,“无尘师父愿意问我这样的问题,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冒昧?”
无尘微怔。
甄善眨眨眼,“这证明无尘师父把我当成好友啊,不再就只是‘甄施主’这么一个陌生的人,对不对?”
无尘心下一松,“甄施主与贫僧志趣相投,得此友人,是贫僧之幸。”
是,只是友人,像朋友、师兄弟间,会互相关心,这并无不妥。
无尘心中如此认为着。
甄善垂眸一笑,“我也很是高兴认识无尘师父,与你一同论佛法,学医术,救人治病,心有所依,岁月静好,可比到皇宫中,为一个男人,与人争斗不休,一生被困在一方天地中挣扎好多了,所以,如今的我并无不甘,反而庆幸。”
“有得必有失,甄施主能想开,也会好的。”
“自然,”甄善笑得眉眼弯弯,明媚俏丽,毫无阴霾,“不过,无尘师父,我们即是友人,你可否别总是叫我‘甄施主’,叫悟心吧,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好,悟心!”
“那私下我可能唤你无尘吗?”
“自然,”无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心中浅浅划过一丝高兴,点头应道。
“无尘,”甄善凤眸晶莹明亮,低低呢喃,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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