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云块,缓缓地从南向北移行,阳光暗淡,天气阴冷,在这个春天里却给人们一种荒凉寥落的感觉。猎文』网WwΩW.ΩLieWen.Cc
临漳城南,漳河两岸荒凉的田野中,满是冬天时降下的厚厚的积雪。
瑞雪兆丰年!
去年冬天的那接连的几场大雪,预兆着今年收成的好转,但是对于漳河两岸的百姓来说,他们的脸上确定没有因为这瑞雪而露出笑容。
若是搁在往年看着这大雪,他们会想象着春天种下高粱时,在雪水的滋润下,今年会有一个好收成,但是现在这些刚刚经历过那场“倒春寒”的百姓们的心,却依然停留在那寒风之中。
兵灾!
对于这临漳一带的百姓来说,他们再一次用一种诚惶诚恐的眼睛打量着周围,在过去的几年,间接连经历过数场兵灾的他们,敏锐的意识到一场兵祸将再一次降临在他们的身上,一些百姓,甚至逃到了武安等地山区,以躲避兵祸。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对于他们来说,不仅仅只是先人的至理名言,而是铁一般的事实。
长毛过时打先锋,官兵过时要犒劳大军,每一次过兵时不知多少人家家破人亡,女子遭人凌辱,纵是大户人家亦难免破财消灾。
这阴森森的天气,没有丝毫春天的温暖。
开始抽嫩的树林里,麻雀之类的小鸟要林间地噪叫着,成群地从这个村庄,这个树林掠过,对于这些鸟儿来说,他们无法体会到寻常百姓的痛苦,对于它们来说,春天的到来意味着短食严冬的结束。
漳河那年久失修的堤岸的大道上,平日过往不断的行人、旅客在这个时候越稀少了外,那棵长了几百年的高大似一把巨伞似的白果树,孤独地站在漳河边上甚是醒目,那河堤上一株株如华盖般的百年巨柳,也在春风里摇曳着枝条,似乎是在欢呼着春天的到来。
这是一场倒春寒!
倒春寒之后,就是真正的春天,那个时候天气就会越来越热。到了尖尖的积雪完全消融的时候,到那时,这漳河两岸的田间地头,到处都可以看到百姓在田里忙活着,一年之计在于春,在为休了一个冬天的田里上了积下一冬的农家肥后,他们就会在田里忙活着种上高粱、谷子,十几天后,这看似荒凉的空旷的田野就会被绿色所覆盖。
几个月后,青纱帐就会笼罩整个华北大地,对于老百姓来说,这季粮食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等到秋天之后,农家几个月的辛苦得到了回报,在高粱小米入了仓之后,那些大大小小的一堆堆高粱秆、豆秸,都会被堆于地头。
在平常年月,这就是百姓们的一年。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意味着开始。
但是现在,在这个春天里。战争的阴云笼罩在这个地方,让这里的百姓,笼罩在战争的阴云之中。
一个月前,也就是开宏皇帝登基之后,驻于河南郑县的第十三混成旅近万官兵越过了黄河,短短半个月内,便连克数城,一直打到了漳河,在遭到八旗洋枪队的阻挡之后,方才停下进攻的脚步。
也就是从那天起,战争的阴云就笼罩在这片地方。
漳河以南的汉军并没有尝试着越过漳河,而是不断的朝漳河以北开炮。炮弹一的落在漳河以北的田野里、房屋中,一个黑色的烟柱接着一个烟柱,从地面上腾起,卷挟着泥土,扬到半空。大炮的轰击远比人们想象的更为猛烈。有时候,如果漳河上的观察哨现了清军,一阵炮弹就会像暴雨一般地倾泻下来。在那一瞬间,炮弹所及的范围内,所有房屋、树木以及大地上的一切,都会在爆炸中颤抖着、在爆炸中被摧毁。
而在这种炮击中,河北的数千八旗洋枪队在诸路总统兵赵鹏选的命令下,在通往临漳的道路上修建了一座西式的堡垒,这是一座用荆条土笼和土墙筑成的简易的堡垒,除了土筑的胸墙之外,他们甚至还在洋员指导下,修建了战壕。
从同治元年起,面对南方的战乱,为了挽救大清国的颓势,朝廷于天津卫练起了洋枪队,在洋枪队数次击败河南长毛之后,随后鉴于洋枪队的成功,在同治皇上推动下,开始在美国洋员的帮助下效法西方改革军制,废除八旗兴建新军,京营青壮年子弟大部分都应召进入西苑北苑的洋枪队军营,在洋员的训练下操练起了洋操。
洋枪队与旧八旗军制不同,在小站练兵时其即在洋员的建议下,新军以镇为基本建制单位,每镇下设步队八营、马队两营、炮队两营、工程队一营。步队每营25o人分为3哨,马队每营18o骑分为3哨,炮队每营2oo人分为4哨,工程队1营1oo人,医官、兽医、枪匠、伙夫、马夫等另备。全军兵士额近三千人名。最初其不过只练一镇新军,时至今日,亦不过有新军二十八镇。
而此时,驻守于漳河以北的就是八旗洋枪队“威远镇”,虽说“威远镇”不过刚刚编练一年。但是因为其兵丁大都是于山东招募的贫苦百姓,相比于的“靖远镇”、“靖平镇”、“靖国镇”这些所谓的“靖字头”,最早操练的那批八旗洋枪队,其战力反倒更强,也正因如此,其才会被派至南方,用于防备汉军的进攻。
而现在,驻于漳河北有就是威远镇“乾字营”,相比于汉军用简单的数字作为部队番号,八旗洋枪队反倒更有中国特色,除了其镇名用“靖”、“威”之类为镇名外,其镇内八营步队则以八卦中的“乾、震、坎、艮、坤、巽、离、兑”为序。
在“乾字营”前置于漳河以南后,其营中的官兵就根据官长的命令,挖起了战壕,那加上胸墙深达近一人的战壕,现在便成为他们最大的依靠。
那哈是乾字营的棚长,和棚中的其它不同,他是旗人,是生下就拿着铁杆庄稼的人。可现如今不比过去,自从当年京师差点被长毛攻下后,京营的铁杆庄稼一直拖欠着,若不是他在洋枪队里当差,恐怕家里早就断粮了。
虽说现在在他看来这旗人的身份已经不顶用了,可却也正因为他的旗人身份,让他当上了这个棚长,一个月多拿了一两银子的饷钱,一个月五两银子,和过去自然没法相比,但是现在,你家人却全靠这五两银子。
“哎,都是南边的那些逆匪闹腾的,若不是他们爷们儿,又岂会遭上这份罪……”
那哈翘着二郎腿,坐在腾空的弹药箱上,瞧着那边正在挖着掩蔽所的手下说道。
“在挖深点,他么的,那汉逆的炮弹可不长上眼睛,咱爷们儿的小命可全在这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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