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死鼠,西死鼠,人见死鼠如见虎!鼠死不几日,人死如拆堵。猎文网WwΔW.LieWen.Cc
昼死人,莫问数,日色惨淡愁云护。三人行未十步多,忽死两人横截路。夜死人,不敢哭,疫鬼吐气灯摇绿。
须臾风起灯忽无,人鬼尸棺暗同屋。乌啼不断、犬泣时闻,人含鬼色,鬼夺人神。白日逢人都是鬼,黄昏遇鬼反疑人!
人死满地人烟倒,人骨渐被风吹老。田禾无人收,官租向谁讨?
我欲骑天龙,上天府,呼天公,乞天母,洒天浆,散天乳,酥透九原千丈土。地下人人都活归,黄泉化作回春雨!”
这篇《鼠死行》,是望江令师范之子师道南2o多岁临死之前的作品,全诗短短两百余字,却出现“死”字9次、“鬼”字6次。诗虽恐怖却未能完全道出鼠疫的恐怖。
1856年岁末的粤北与湘南,此时完全笼罩于一片恐怖的阴云之中,在不到半个月内,整整十个团,过三万官兵进入两地近百座城市,协助地方宪兵维持实施疫区防疫令。
在军队进入疾区实施防疫令的同时,作为中国仅有的两所西医学校之一的岭南学院医学校同样也接到来自武昌的电报,与6军军医学堂的强制性不同,对于这里的学生督府并没有强制性。
“……大家都是医生,都很清楚,鼠疫是极为危险的病症,中者必死!”
在学校的礼堂内,面对台下数十名年青的学生,他们是岭南医学院培养出来的第一批医生,李子渊的语气显得极为肃穆。
“所以,各位可自行决定是否前往疫区参加防疫!”
在李子渊的话声落下后,礼堂内一面沉寂,六十多名学生鸦雀无声,似乎所有人都在思索着。
在同学们思索着的时候,作为他们中间唯一的女生,李婉婷低垂着眼帘,嘴唇轻轻张合着,出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
“今我进入医业,立誓献身人道服务;我感激尊敬恩师,如同对待父母;并本着良心与尊严行医;病患的健康生命是我要顾念;我必严守病患寄托予我的秘密;我必尽力维护医界名誉及高尚传统……即使面临威胁,我的医学知识也不与人道相违。”
于心底默默的背诵着“希波克拉底誓词”的李婉婷,在背后最后一句“我兹郑重地、自主地以我的人格宣誓以上的誓言”的时候,她抬起了头,那微垂的眼帘睁开了,就在她站身起来的时候,她听到身边传来椅子活动声。
“我愿去!”
“我愿意!”
一声声掷地有声的话声从他们的嗓间出的时候,看着这些年青的学生,李子渊只觉得眼眶一热,沉默不语的他并没有说话,而只是双手高鞠过顶,冲着台下的学生深鞠躬。
“李某代天下苍生拜谢诸位!”
李子渊的语气低沉,神情肃穆,看着这一张张年青的脸庞,看着那脸庞上的坚毅,在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似乎有些太过自私了,当鼠疫爆的时候,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危机度过了。
鼠疫会成为压倒一切的问题,而且治疫还需要官府的令行禁止!需要官府的权威,这意味着所有的一切都会暂时放下,而李子渊有理由相信,只要风头过去之后,府里就会“忘记”此事,至于主公……同样也会忘记!
真的会忘记吗?
李子渊当然希望主公忘记此事,但是似乎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主公将会派来调查组对此事进行调查,调查的最终结果会是什么?
会不会得到事件的真相?
什么真相?
真相又会是什么?
在离开了岭南学院之后,李子渊的眉头紧锁着,现在他又一次感觉到府中各种规定的束手束脚起来,如果他是满清的巡抚,现在没准姓赵的等人这会已经死了,至于那些机户现在也都被流放到海外,再然后……
然后调查自然不会查出什么结果来!
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那几个罪魁祸好好的呆在牢狱之中,在那里喊着冤,为自己叫着屈。而那些机户虽说被吓到了,但现在还没有开始大规模的流放。
怎么办?
眉头紧锁着,坐在马车中的李子渊脸上没有丝毫情感的流露,他坐在那,一动不动的做着。
马车沿着广州的市街行走着。
若是李子渊向外看去的话,或许会觉得有些诧异,因为这道路相比过去更为畅通了。非但百姓遵守的靠右行走行驶的,就连路边往日的占道经营的商店,这会也是把摊铺收回店中。这并不算宽敞的街道,比往日似乎更顺畅许多,不见过往的拥堵。
为何会如此?
若是李子渊往外看去的话,他或许知道原因——因为西关的枪声告诉百姓,官府不介意用杀人来维护法律,畏法如山的前提是官府执法必严,执法公平。无论西关一事公平与否,是否像那些人所说的那样是汉奸勾结满清煽动,但至少百姓们看到原本“情有可原”的机户,现在要被悉数流放至海外,他们自然不敢再质疑官府的法令。
往日需要三令五申加以重复亦不见得会被遵守的法令,现在却被人主动的遵守着。两百多年的奴化,早就让他们学会了如何“敬畏”。
“哎……”
渭然一声长叹后,想到主公的训斥,李子渊摇头自语道。
“看来这广州自己是呆不长了!”
尽管并不知道最终的结果会是什么,但李子渊很清楚,这广东他恐怕是呆不住了。至于眼下,不过只是因为防疾的需要的罢了!
“在走之前,最后为百姓做一件事吧!”
想到现在事关千百万人生死的防疾,李子渊默默的说道。或许,只有如此才能够挽回主公对自己的信任,如果,还有那份信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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