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是再借给他们两个胆子,他曾国藩也不敢出城!”
这倒不是说朱宜锋得意,而是因为他尽掌着地利,岳州城临江湖而立,其城西临洞庭,城北向江口伸出数里,现在自己的大营正设于此地,如此一来,便于湖中的舰队形成报犄角之势,任何试图出城攻击营地的湘军,都会遭受来自正面以及侧翼的同时攻击,只要曾国藩稍有一点常识,都不会做出出城的选择。
至于夜袭……
那于营地内耸立的木塔上的正在缓缓转动的探照灯,虽说那用油灯点的灯光不至似后的探照灯一般将光柱照出数里,但是这种用于灯塔的探照灯却仍可将灯柱投到里外,从而最大限度的减少了夜袭的可能,尽管这探照灯只是某种心理安慰,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说,未尝没有心理上的影响,进而影响他们的判断,使得他们不敢动夜袭。
“大都督,那咱们什么时候攻城?”
跟在大帅身边的于小宝连忙询问道。刚刚晋升为第十三团团长的他,自然想要攻城,从而夺取军功,更重要的是在大帅的面前显现一番。
“攻城?”
朱宜锋反问道。
“为什么要攻城?”
“为什么不攻城?”
这会反倒是轮到于小宝不解了,他之所以能够晋升为十三团团长,倒不是说他的军事素养多高,更多的是因为他比较可靠,是当初朱宜锋的老班底,也正因如此,朱宜锋才会将十三团选做留守的部队。
对于朱宜锋来说,尽管他明白,现在的义军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摆脱了当初的那种“人心不稳”的局面,各人倒也算是颇为忠心,可他们的忠心却是“有价”的,直到现在被砍掉脑袋的陈书扬,总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也正因如此,对朱宜锋来说,除非军官学校里的那些嫡系军官取代“老人”成为军中的主流,这军队依然是不可靠的,虽说现在这十三个团中基层军官都曾在所谓的随营学堂中喊过他一声“老师”,可人心总归难测!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自然无须攻城!”
见这位于团长把疑惑的目光投向自己,胡林翼则于一旁笑着解释道。
“现在于我义军而言,这湖南必下之城为其省府长沙,一但长沙攻克,这岳州孤悬江口,自然是不战而克,又岂需加以攻伐?”
话间胡林翼看着大都督的目光中带着些感激之状,大都督之所以亲自置身于如此险地,为的岂只是牵制曾涤生,最根本的原因恐怕还为了保全其性命以游说其归降义军。而这亦是受自己所请,如若不然,又岂需这般冒险。
“胡先生,您的意思是,只要取下了长沙城,到时候这姓曾的便会主动献城?”
于小宝总算是明白了大都督的想法,尽管军令部的作战会议他曾参与过多次,但是他总还是有那么些不开窍,这其实也是现在义军的高层军官的现实——忠勇有余,而智计却多有不足。
“献不献城并不重要!”
于心下暗自叹口气,朱宜锋冲胡林翼无奈的笑道。
“重要的是曾涤生届时将不能凭城而守,一但长沙陷落,这岳州于其而言尽沦死地,聪明如他,又岂能不知?到时候,于他来说,无非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献城归顺于我,一是弃城而去!”
出于对曾国藩的尊重,朱宜锋甚至都没有用“弃城而逃”这个字眼,无论他曾国藩做出什么选择,对义军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影响,毕竟,这湖南他是取定了!
“现在舰队差不多已经开始过去了吧!”
视线朝着江口的方向投去,尽管幕色浓重加之营墙遮挡,使得他根本就不到长江,但朱宜锋还是出言询问道,现在的攻城是为了掩护舰队进入洞庭湖。
“大都督,半个时辰前舰队就已经沿西岸进入洞庭湖,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最迟明日傍晚,舰队就会抵达长沙城外……”
胡林翼连忙出言答道,刚刚进攻都督府的他现在暂时于军令部中,至于左宗棠亦与其一样,同于军令部中任职,其则已经被大都督派往长沙。
“长沙……也就是一座空城,拿下他没有问题,现在,润芝,你说那官文会不会动起来……”
相比于长沙的必胜之局,朱宜锋反倒是更关心这场战事中唯一的变数——荆州防城的万余八旗兵!
“大都督,您是希望官文动起来,还是?”
对胡林翼的问题,朱宜锋是连考虑都未曾考虑,而是径直回答道。
“自然是希望他们能出城,只有他官文出了城,咱们才有机会在野外把他们全收拾了不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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