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高级将领传来更明确的指示,或战或守或退,两个千夫长都拿不定主意。待儋罗王世子率兵攻南门,他们才想到守住西归浦城的重要性,仓促逃向东门。
儋罗王军往南门而去,依计是举火而行。四营兵卒,仅有两营老卒,月夜行军都很难保证队列整饬,举火而行也是没有办法。
举火而行,虽然无法保证夺南门的突然性,会提前引起城里守军的警觉,但从黑岩山到西归浦城南门的道上,数百支火把蜿蜒两三里而下,有如火龙,无疑也告诉白罗河东岸混战的双方将领,黑岩山的守军出营去夺南门了。
在白罗河东岸的高丽人无暇自顾,赵虎、周普却得以提前调动兵力,紧急组织了两哨甲卒、一哨轻骑、一都队甲骑混编成花队,由周普率领渡过白罗河,紧追高丽人的两个千人队,在东门外里许追上,击其尾后。
高丽人已经失去进退有据的法度,撤是仓惶而撤,背后竟然没有防备后袭的兵力,一击即溃,近两千人往东门、往两翼逃散,只恨爹娘没有给他多生一条腿,只恨第三条腿短,不能当拐使……
破晓时分,西归浦城便给周普从东门攻陷,随后儋罗王世子率部从南门攻占城头,高丽人仅有千余残兵退守儋罗王府及西城作最后的顽抗。
高丽人完全给击溃,无数人给歼杀,或自相践踏而死,也有数千人往溪野原以东区域逃散。
清晨时起了雾气,乳白色的薄雾,使视野反而不及夜间。林缚这时候才联系上赵虎、周普二人,要他们沿白罗河东岸、白鸟砦南缘集结兵力。高丽人已经没有大规模集结的可能,淮东军应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赵虎、周普只能将联系上各营指挥,命令他们收拢兵力,但是有些哨将、都卒长杀得欢,往纵深穿插很深,已经无法联络,便第三营指挥张季恒也亲率一部甲卒,杀到溪野原东部边缘去了,一时也返回不了。
临时集结不到半数兵力,一时也无法估算己方的伤亡。
艳红的朝阳爬上树梢头,雾气开始散去,儋罗王军大部都进入西归浦城,与城中的残军进行巷战。林缚也出了黑石山营寨,来到白罗河东岸,亲自指挥淮东军往溪野原纵横穿插追击高丽人的残兵。
从披甲轻骑出击开始,周普大多数时候身先士卒,杀得痛快,肩头给流箭射中,裹着伤来见林缚。除周普受伤外,亲卫营第二营指使姚星在打反击战时受重伤,夜里不治身亡,是淮东军此役牺牲最高级别的将领。
林缚初上金川狱岛时,姚星、马泼猴等人,便从守狱武卒里挑选出来给林缚当护卫,追随林缚有三年的时间。
“先拿棺材殓好,派人回崇州问他家人的意见,若是可以,厚葬济州城,为淮东军在济州竖碑!”林缚痛心的说道,但是战争总避免不了伤亡,这时也不是伤感的时候,要将高丽人的抵抗意志彻底的击溃!
这时候第三营指挥张季恒派人来传报,海阳郡督甄封与百余侍卫给他封死在溪野原进日出山东北麓的一个山坳里,要这边派兵支援,强攻山坳。
“告诉张季恒,要是给甄封逃进日出山,这一战,他便算白打了!”林缚跟张季恒派来的通讯兵说道,“活捉了甄封,算他头功!”要周普在白罗河东岸坐镇,受了伤,就不要四处跑动,他与赵虎在一队骑兵的簇拥下,穿过溪野原,去活捉海阳郡督甄封。
张季恒堵住甄封时,兵力不多,不过他派人到白鸟砦、白罗河东岸通传的同时,又去聚拢附近的淮东兵卒。夜里穿插整个溪野原的兵马不少,张季恒本来就是这一片最高级别将领,对附近的各营将卒都有节制权,再者别人听到有大鱼给堵在这边,自然是先放过其他溃兵,过来捉大鱼。
林缚赶过来时,差不多有六七百甲卒,将甄封率部顽抗的山坳团团围住,还有百余披甲轻骑在外围,将欲来救援的高丽人杀散。
林缚下马来,张季恒前来相迎。
张季恒原是宁则臣麾下的勇将,林缚在淮安扩建亲卫营,调他来给赵虎用。其人骁勇善战,这一夜过去,他率甲卒在溪野原里奔杀,身上衣甲染满血迹,自己倒是丁点伤没有,
“你也悠着点,”林缚不喜其勇,轻声训斥道,“姚星身亡,我很心痛,步军司中军更承受不了一夜战殁两员勇将的损失!”
张季恒闷声应是,领着林缚、赵虎走到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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