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侍卫处的飞鱼袍用最快的速度将客胜居里收拾干净,桌椅重新摆放整齐。客胜居的老板亲自到后厨盯着,一排十几个大灶全都忙活起来。厨师们谁也不敢懈怠,就好像上满了发条的机械人似的,提着精神炒菜。
边军们都围坐在桌子旁边,一个个都是忐忑不安。
皇帝坐在居中的一张桌子旁边,招了招手让张狂和莫洗刀坐在自己身边。这两个刀山火海里闯过都不曾胆寒的边军旅率,坐在皇帝身边的时候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尤其是莫洗刀,之前被算计险些动手杀人而成死罪,现在却和皇帝同坐一桌,这前后的反差之大让他根本就适应不过来。
“你叫莫洗刀,朕知道。”
皇帝微笑着说道:“对东楚那件事朕很清楚,朝廷不能明面上给你太丰厚的褒奖,朕一直觉着对你有所亏欠,去年冬天的时候朕特意吩咐过兵部,让他们将你的名字写进演武院考试的生员名册里,不需要再论什么军功,而且,朕已经和周院长商议过……你可以直接进入演武院,无需参加考试。”
莫洗刀一怔,连忙站起来退后两步跪伏在地:“臣谢陛下!”
皇帝微笑道:“是朕该谢你们才对,朕的江山,是你们为朕守着,抗外敌,诛胡虏,涤荡草寇,浩荡军威。前阵子朕还和朝中几位重臣提起过,将边军士兵的饷银提一倍上去,这事已经交给兵部和户部在核对,应该很快就能通告天下。”
他让人将莫洗刀扶起来说道:“朕也知道,你们心中或许有颇多怨气。朝廷许多事做的不尽如人意,或许还会有失公道,但你们应该相信朕,给朕时间,所有不公道的事朕都会一点点的剜掉,就好像剜掉身上的毒瘤一样一点也不留着。”
“谢陛下!”
所有边军士兵都再次跪倒,叩首谢恩。
皇帝笑了笑,示意众人起来后对他们说道:“有些人因为家世稍微好一些,就目中无人飞扬无度。大隋百姓数以亿计,这样的人终究还是少数。他们之所以跋扈嚣张,是因为觉着自己身后有个所谓的名门,有人为他们撑腰。”
“但是今日”
皇帝站起来,眼神扫过所有的边军后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们要记住他们有靠山没什么可怕的,狐假虎威装腔作势罢了。你们也有靠山,而且你们的靠山最坚实牢固,那就是朕!这一家那一家,朕倒是想看看谁大得过杨家!”
这句话,声震四方。
这些边军们心里都燃烧了起来,暖和的让他们几乎想要欢叫!
……
……
侯文极轻轻嗯了一声,靠近罗蔚然微微皱眉道:“陛下今儿这话似乎说的有些过了,若是传扬出去,难免引起有些人不满。”
罗蔚然撇了撇嘴道:“陛下登基之初的时候,谁都觉着他是历代帝王中最温和的,所以世家大户难免跋扈,但自从江都丘家的案子之后……谁还敢这么想?下面人还不知道陛下要对西北用兵,仗着自己是个没落名门出身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这个关节上,陛下怎么可能不为军方说话?”
侯文极摇了摇头道:“我还是觉得,陛下是不是太拿这些边军当回事了。说来说去,朝廷要依仗的还是重臣贵族。”
罗蔚然白了他一眼,不回答。
侯文极无奈笑了笑道:“你知道我没看不起寒门子弟的意思……”
“圣意如何,谁又能轻易揣摩的透?你可曾算过,往前三位帝王杀的人加一起都不如陛下多,可人们还是觉着陛下很温和,仅仅是这一点……谁能做到?”
罗蔚然摇了摇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侯文极嗯了一声,看向那些感动的无以复加的边军们,忍不住喃喃道:“或许,我确实看不懂陛下的心思。不过丘家的案子已经过去了几年,有些记吃不记打的人都忘了天威如何了。江南王家……呵呵。”
他这一声冷笑,背后的含义更冷。在皇帝来之前,他确实只想袖手旁观,边军和世家子弟闹一闹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坏事,只有总出现些状况,才能让大内侍卫处不至于显得无所事事。
而陛下来了,所以他立刻一个耳光将王定扇飞了出去。
这么多年来一直得宠,就是因为他总是能在关键时候做出选择。
“你破开画地为牢,用了几成修为?”
沉默了一会儿,罗蔚然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
侯文极笑了笑,只是语气平淡道:“布衣没尽全力,我也没尽全力。不过……或许布衣也在猜测,我用了几成修为吧。”
罗蔚然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他们两个低低交谈,而远处,卓布衣吩咐两个飞鱼袍将昏迷的方解抬着出了客胜居,将方解放在自己的马车上之后,他在马车上坐下来捏住方解的手腕。片刻之后,卓布衣的眼神骤然一变。
这个少年郎,此时身子烫的好像在火上烤着一样。他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红色,似乎血液就在皮肤下面流动着,呼之欲出。而且他全身上下的都坚硬如铁,手指按在皮肤上竟然连一点凹陷都没有。
卓布衣捏着方解的手腕,聚精会神的感知着他体内的异样。
“七窍?”
他喃喃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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