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引人瞩目,也最让人惊讶的就是时隔十年之后,红袖招在长安城依然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只看门前那块红袖招三个大字的匾额题款就令人震惊。这三个字,竟然是大隋礼部尚书怀秋功亲笔写的。
青衣皂靴的仆从在门口分开两列,个个都是清爽干净的青年小伙。天鹅绒的地毯一直铺到了门外面,仅这一样就能看出来红袖招的大手笔。
吉时还没到,已经有不少贵客前来道贺。
最先来的,竟然长安府的府尹崔大人。带着几个随从,抬着一块绣着梅兰竹菊四君子的屏风缓步走进大门。息画眉笑意嫣然的将崔大人接了进去,两个人边走便谈显得极为熟络。这让在外面为官的百姓都为之惊讶,隐隐间人们又想到了十一年前红袖招第一次开业时候的盛况。
很快,人们的期望就变成了现实。
没多久,下了早朝之后,各部府的大人们陆续到来,在一辆接着一辆绘制着特殊印记的马车接连而至之后,百姓们的眼睛都有些发直。与这些大人们相比,另外一些来道贺的贵客虽然身上没有什么实权,但身份更加尊贵。
散金候吴一道和郡王杨开联袂而来,两个人把臂而行说说笑笑。后面跟着低声交谈的,是四五个身上有侯爵,县子爵位的大人物。这些多金且有的是闲工夫的人,在长安城的名气都很大。
吴一道和杨开进去不久,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停在门口。已经须发皆白的礼部尚书怀秋功被仆人搀扶着下了马车,正在与郡王杨开和吴一道等人说话的息画眉连忙迎了过去,扶着老大人的胳膊往里面走。
郡王杨开论起来是皇帝陛下的堂弟,三十几岁年纪,看起来精神奕奕。他父亲是先帝的六弟陇亲王杨昧,已经病故。杨开不是嫡长子,不能继承亲王爵位。而继承了亲王爵位的那个,因为经常流连青楼画舫在三年前得了不可说的毛病一命呜呼了。
他们这些闲散王爷,身上都有着一样的特质。那就是绝不会去沾染皇权,不会去触碰朝政,宁愿做一个养花遛鸟的闲散之人。所以京城里的几位王爷,包括唯一的亲王杨胤,都是看起来很有才华很有风度的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因为他们有大把的时间来玩,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又不能丢了皇族的脸,学就要学精。
旭郡王杨开快步过去,拉着怀秋功的手笑道:“你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跑出来凑热闹,万一上个台阶绊倒了你爬都爬起来。都说你清心寡欲,我看你还是贼心不死……惦记着十年前那流花水袖呢吧?”
怀秋功哈哈大笑,一边走一边说道:“王爷的嘴还是这般的阴损,也就是我这老家伙扛得住你挖苦。不过说起来,若不是为了流花水袖……王爷你会一大早跑来眼巴巴的等着?”
“说我最阴损,你这老家伙一样的阴损!”
杨开笑骂了一句,指着吴一道说道:“怀老认识这个人么?”
怀秋功微笑道:“咱们大隋大名鼎鼎的散金候,谁不认识?”
吴一道连忙以晚辈的身份行了大礼,怀秋功也不避让,坦然受了。这让吴一道心里极高兴,要知道这位怀老可是出了名的冷硬,一般人想要巴结多半被他讥讽挖苦一顿。他既然肯受了吴一道的晚辈之礼,就算是承认了这个人以后可以和自己来往。
官场上的事,往往一个小动作都代表着不少含义。
息画眉陪着几个人走进去,显得落落大方。
快进门的时候,怀秋功的脚步忽然一顿,指着门口站着的两个青衣皂靴的下人笑道:“红袖招竟是比十年前还要精致了,你看这两个迎客的小童都这般清秀俊俏,这样的人儿,若是换了一身锦衣还不得让长安城里待嫁的姑娘们望穿秋水?”
站在门口的小童脸色微羞,垂首不敢言语。
怀秋功哈哈笑道:“脸皮儿这般嫩,有意思。”
他贴着郡王杨开的耳朵压低声音道:“你最爱这一口,是不是回头求了息大家将这两个小童让给了你?”
杨开脸一红,咳嗽了几声掩饰尴尬。
吴一道看到这两个小童的时候,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微不可查的颔首示意,他便跟着众人走了进去。那唇红齿白的小童也对他微微示意,但很快就将头转向一边。
“小腰姐”
这小童问身边的另一个小童:“你穿男装真漂亮。”
“再多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他们两个低声交谈,没注意到大街对面有一道阴冷的眼光正盯在方解身上。三个身穿锦衣的年轻男子器宇不凡,站在街对面看着红袖招的大场面忍不住连连赞叹。身材最健硕高大的正是虞啸,他指了指对面笑道:“人都说十一年前红袖招开业的时候,朝廷大员来了十之七八,今儿见了这场面方知所言不虚。二位,咱们走吧,进去瞧瞧。”
李伏波嗯了一声,一贯的清冷作风。
两个人走了几步却发现罗文没有跟上来,回头问道:“怎么了?”
罗文的视线从那个青衣小童的身上收回来,连忙笑着说道:“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上不了台面了,你们看看那些都是什么人物,连旭郡王和怀老都到了,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更了不得的大人物前来。”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街口那边有随从高声喊道:“怡亲王到!”
怡亲王
听到这三个字,在场的百姓和宾客全都脸色一变。
息画眉的神情也为之一僵,但很快就恢复了笑容:“诸位大人,咱们一同去迎迎怡亲王殿下?”
众人应了一声,一起往外走,只是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十年前
正是这位怡亲王一纸手令,封了红袖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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