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之后,江云初愣了一瞬,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进的究竟是当年盛极一时太后的长乐宫,还是某个不受宠太妃的凄凉冷宫。
空空荡荡,竟无一位宫女又或是太监,在院中来往。
不仅是人,就连天气都格外势利眼。
一路走来,宫中其他地方早已郁郁葱葱,一片盛夏热闹景象,但长乐宫却依旧凋零,时间仿佛凝固在了那个夺嫡的冬季,将一切生机都给全数给扒皮抽走,丝毫情面不给。
江云初加快了步子,朝太后屋里而去。
而不过推门刚绕过屏风,她便滞住了步子。
一身朝服,打扮得尤其体面的太后,端坐在上方的软椅上,正冷眼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请太后娘娘安。”江云初屈膝请安,却自顾站在原地,没有更进一步,又或是要坐下的意思。
太后收起眼中震惊,只无奈低头看了看朝服上熠熠生辉的珠宝:“每日,本宫都穿得这般隆重等人过来,却没想到,你竟是第一人。”
“皇上没来过?”江云初不解问。
太后一声苦笑,在寂静的屋中格外清晰。
“自古君王皆无情,不来便对了。”说着,太后终于瞧清江云初今日打扮,并非国丧的衣饰,又问,“许十三死了?”
“忠勇侯,被您的禁军追去府中杀死的。”
“哈哈哈!”
太后声音骤然变大,将江云初吓了一大跳!
她笑得格外张狂,丝毫没有了当年做皇后时候的端庄模样。
“没想到吧?我当时还留了一队禁军在暗中帮老四。杀忠勇侯一人便不亏,要是杀俩,那就更赚了!”
如今江云初已提不起怒意,她只叹息道:“是啊,就这么小小一队人马,害得忠勇侯府上下,至今都未能摆脱圣上怀疑。”
太后却愈发得势。
她指着江云初:“你后悔了?好啊,你终于后悔当时帮老大了!”
江云初不置可否,只道:“后悔谈不上,但的确有些招架不住帝王的疑心。”
太后依旧在笑:“堂堂中梁长公主,竟无处可去,只能到我这长乐宫才能听得一句实话,报应啊!”
江云初根本不不往心里去,她自顾坐了下来,四周没有下人伺候,故她也没法要茶。
“只是经过长乐宫的时候,我突然有些好奇,为何当时您这般义无反顾也要扶持和亲王上位?当真因为他替您重新获得了恩宠,您视他为祥瑞?”
太后不屑瞥过一眼:“太皇太后还说了什么?”
江云初坦诚摇头:“我绝非特意前来嘲讽。”
“成王败寇,当真前来笑本宫,本宫又能如何?”
太后收回了目光,又望向了被世间遗忘与孤立的凄凉窗外。
“本宫知晓老大对百姓好,但却不见得对朝臣好啊。百姓离我们太遥远了,可一个个朝臣,多年姻亲绑定交缠,是同族,亦或是亲戚,都是眼前活生生的人,本宫忍不下心。”
江云初不屑:“可和亲王不还是将白大人与许老将军的命当儿戏?”
“先皇的错,也不能全怪老四。”太后不怪江云初打断,又继续方才未说完的话,“但老大敏感、多疑,他继位第一步,必定会先杀一批权臣,这一切,只有待老大将一切重新洗净,换上了自己的心腹,纷争才会停止,谁都拉不住。”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