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骑着战马的骑兵,也个个甲胄鲜明,显得十分雄壮威武。
可显然,这王玄策关注的不是如此。
他更多关注的,却是对方前锋和侧翼的士兵。
经过一番细致观察后,他心里便有了猜测了,这些士兵,和他这些天所遭遇的天竺士兵,并没有任何分别。
这些人,甚至连稍稍锋利的武器都没有备足。
甚至不少人,不过是提着一根木棒而已。
依旧还是衣衫褴褛,大多数人不过是用一块布包裹了自己的下半身,而上身却是赤着,披头散发,行同乞儿。
与那些甲胄鲜明,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骑兵相比,截然不同得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偏偏……那些甲胄鲜明的骑兵,按理来说,应该是排列在最前的,毕竟……他们显然战斗力更加强大。
实际却并非如此,这些人居然排在了后头,显然不屑于冲锋在前。
将自己最有力的力量,用一群孱弱的士兵来保护,这……简直就是兵家大忌啊!
王玄策觉得很惊奇,今儿也算是长了见识,感觉自己已经无法理解他们的脑回路了。
王玄策的奇怪是有道理的。
任何一支军马,肯定会有精锐和老弱病残。
毕竟不可能所有的军马都如天策军一般!要知道,那天策军,可是用数不清的钱粮喂出来的。
因而,在王玄策看来,战场之上排兵布阵,无论是大唐,还是波斯,又或者是大唐,甚至是当初的高昌,以及西域诸国,都会有一个共同的逻辑。
即精锐的军马,往往作为尖刀,布置在最有力的位置!
他们随时可以作为前锋,用来在对方的战线上撕开一道口子,而后其他的军马,再一拥而上,扩大战果。
这几乎是军事上的常识,古今中外,没有例外。
可天竺人却是反其道而行。
他们将老弱布置在最前方,精锐的军马,却被保护在大后方。
而最可怕的是,两者之间,布置的比较远。
也就是说,彼此之间并没有衔接,那些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精兵们,似乎对寻常的老弱病残,带着嫌弃的心理,好像这些老弱病残,染了瘟疫似的。
这就很费解了。
要知道,军队冲杀,一旦彼此隔离甚远,在这乱哄哄的战场上,是没有办法做到呼应的!
这就等于是,你有两只手,按理来说,到了和人拼命的时候,两只手一定是彼此呼应,拳头握起来之后,一齐护在胸前。可天竺人却完全不同,他们等于此时握紧了拳头,却将两手摊开,两只手谁也不愿触碰谁。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王玄策沉着脸,此时他反而踟蹰了,忍不住看向身后的蒋师仁道:“蒋贤弟,你看这是什么架势,莫非其中有诈?”
蒋师仁不吭声,实际上,他也有些摸不准,他被天竺人完全违反兵家常识的搞法,也弄得有些不安。
“事到如今,已没有余地了。”蒋师仁正色道:“既来之,则安之,不管怎样,现在天竺军马就在眼前了,大丈夫建功立业,就在此时!”
听了这番话,王玄策不禁目中放光,他身躯不禁一震,精神振奋的道:“不错,多想无益,你带吐蕃和泥婆罗军马在后,我先率保安队先行冲杀,今日……胜败在此一举!”
蒋师仁没有客气,他很清楚,王玄策是一定要冲杀在前的,那些泥婆罗和吐蕃人心怀叵测,未必肯让人放心,尤其是这样的大战,若是保安队和主帅王玄策不冲杀在前,这些泥婆罗人和吐蕃人一定不肯冲杀!
于是他颔首:“将军,珍重!”
王玄策再无二话,立马拨马下了高丘,随即便是至保安队阵前,拔出腰间长刀,大声喝道:“今日我等四面楚歌,诸将士不妨朝后看,我等还有退路吗?既退无可退,眼前便乃天竺王城,大丈夫建功立业,便在此时。”
保安队上下大多都是匠人子弟,他们可不是征来的士兵,而是自愿应募的,在报纸的鼓动之下,这些青年,都怀有建功立业的心思,此后又进行了严格的操练。
此时虽是长途跋涉,却个个精神饱满,甚至脸上毫无惧色,人人热血沸腾,齐声道:“愿与将军同生共死。”
王玄策便道:“尔等都是自愿从军,所为的,不就是不甘庸碌吗?今日我等深入敌境,贼寇且在眼前,岂可贪生怕死。都随我来,我为先锋,今日若败,有死而已。自众将士随我师出之日,有死而荣,无生而辱!”
王玄策话毕,众人纷纷拔出了腰间短枪,随即便随王玄策义无反顾地往前冲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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