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集便笑了笑道:“殿下日理万机,顾不上也是理所当然,卑将在军中惯了,等一两个时辰,算不得什么。”
陈正泰颔首:“将军来见本王,所为何事?”
侯君集道:“殿下对高昌怎么看待?”
陈正泰道:“本王能怎么看待呢?此乃新附之地,当然该如何看待便如何看待。倒是将军对此,似乎有什么看法。”
侯君集便道:“殿下,高昌人桀骜不驯,他们与胡人接触过多,早已不服王化了,现在殿下虽是拿下了高昌,可此地必不能长久,卑将认为,此时此刻,当提兵进入高昌,驻守高昌各地,以备不测。若是官军对他们疏于防备,只怕要酿生祸端。”
陈正泰呷了口茶,只是轻飘飘地吐出了一个字:“噢。”
侯君集看陈正泰淡然的样子,禁不住道:“殿下似乎对此没有兴趣。”
“多谢将军提醒。”陈正泰道:“本王会注意的。”
“殿下,这是大事。”侯君集急切的样子:“有备无患,自古都是如此,兵法上说……”
还不等侯君集说下去,陈正泰便压了压手道:“将军乃是吏部尚书,奉旨征讨高昌国,现如今,这高昌国都已经不在了,将军不立即班师回朝,留在这西宁做什么能?至于高昌之事,我自会处置,将军何须多虑呢?”
侯君集脸抽了抽,这话已经很不客气了。
只是陈正泰毕竟爵位在他之上,此时他想要发作,也发作不得,只好干笑道:“殿下有没有想过……”
陈正泰道:“想过什么?”
侯君集道:“此次高昌之战,对于太子殿下而言,乃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嗯?”陈正泰露出警惕之色。
侯君集道:“太子殿下与殿下最是亲厚,虽非兄弟之名,却有兄弟之实。只是殿下虽为储君,可在军中却没有足够的声望,当今天下,谁人不知李靖这些人。假如有一日,太子为帝,李靖这些骄兵悍将们若是不将太子殿下放在眼里,该当如何?此次我主动请缨,来征高昌,其实就是为了太子殿下考虑,带来的将校,大多都是太子殿下的腹心之人,只有让他们这一次立了功劳,他们才可在军中立足,与历经这些骄兵悍将们分庭抗礼,那么有朝一日,若是长安有什么变故,太子殿下也可立即稳定局势,克继大统。”
侯君集一面说着,一面看着陈正泰,继续道:“而此次征高昌,乃是天赐良机,一旦错过,便与机会失之交臂了啊。殿下还请三思……看在与太子殿下亲厚的份上,不妨……”
陈正泰万万想不到,侯君集会提及到太子。
好像他来此,是为了让太子能够得到好处似的。
平心而论,这番话很有诱惑力,高昌那些军民,算个什么,他们和太子殿下,谁轻谁重呢?大不了,再征一次就好了。如此一来,大家就都有了功劳了。
而另一方面……却也给陈正泰挖了一个陷阱,他口口声声这是为了太子殿下在军中能确定声望。你陈正泰乃是太子殿下的密友,若是拒绝,就难免让太子殿下难堪了。
到时候太子那边,只怕也不好交代。
陈正泰脸色微变,忍不住露出厌恶的样子:“这是太子交代的事吗?”
“太子殿下有过暗示。”侯君集言之凿凿。
陈正泰却是问:“有过什么暗示?”
侯君集道:“太子殿下说,要让这些人好好的历练历练。”
陈正泰失笑,而后道:“可是高昌不是已经归降了吗?”
侯君集摇头道:“这不过是诈降而已,高昌军民,依旧还是不服王化,怎么可以轻信他们呢,若是卑将带着人,驻在高昌,定能彻底清查出那些反唐的党羽,将他们一网打尽,如此一来,便可令高昌再无后患。”
陈正泰冷笑道:“只怕你的大军一到,这高昌的百姓,想不反也得反了吧,到时杀良冒功,经你这么一折腾,这高昌上下不知要死多少人呢!”
“将兵之人,怎么可能仁慈呢?所谓慈不掌兵,不正是如此吗?”侯君集面无表情,却是说的理直气壮。
陈正泰显然是对侯君集反感至极,冷笑道:“你少拿太子在本王面前施压,高昌乃我陈氏的高昌,这里的子民,自现在起,已是我大唐子民!你想立功,自然可以去其他地方开疆拓土,好了,今日就言至此,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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