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可谓是怒极了,按着腰间的剑柄,只恨不得立即将崔志正剁了。
若不是因为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又因为崔志正毕竟郡望极高,这才令他不得不进行忍耐而已。
可即便如此,麴文泰依旧还是面带怒色,丝毫不愿对崔志正以礼相待了。
崔志正则也板着脸道:“既然如此,那么丑话就要说到前头了,这是我代表朔方郡王殿下开出的条件,其一:为殿下请封郡王爵;其二:河西的土地三十万亩;其三:钱五十万贯。殿下既可得爵,又不失富家翁,更不必操心这高昌之事,世代子孙,高枕无忧,有何不可呢?这大唐的军马,转瞬就要到了,还请殿下能够三思,趁着现在殿下尚还有本钱,答应这个条件。可若是时间推移下去,再想谈一个好条件,只怕就不容易了。”
这话的意思是,下一次谈,可能就别想有这好事了。
麴文泰冷面道:“来人,请崔公去休息吧。”
谈?
拱手而降?
高昌国好歹也有六七万的军队。
而且民风也彪悍。
更不必说有这么多的坚城。
而且唐军远来,路途遥远,补给线不断在拉长。
高昌只要坚壁清野,这里便如铜墙铁壁一般。
可这陈家,却拿点钱和土地,就想将他给打发了,至于那所谓的爵位,不过是空头的许诺而已,天知道那皇帝会不会恩准,就算是恩准了又如何,一个虚名而已!
崔志正显得很无奈,还想说什么。
却已有几个护卫入殿。
崔志正便再也不敢多说了,顺从的随着护卫出去。
这思汉殿里,已是乱成了一锅粥。
众臣七嘴八舌。
麴文泰则是四顾左右,冷冷道:“都不必吵了,唐军根本没有想要议和之心,不过是让我等屈服于他们而已,传我诏令下去,各城依旧坚守,告诉国中上下,我高昌历数百年,不曾为外寇屈服,这高昌乃我高昌人的故土,绝不轻易让人,我麴文泰与唐天子不共戴天,唐军若敢来,便给他们迎头痛击,诏令四郡十三县的各将军与司马,还有诸校尉与将士,我等与高昌共存亡!”
众臣听诏,纷纷行礼。
………………
快马已火速抵达了金城。
金城司马曹端得了王诏,倒是精神一震。
其实这个时候,曹端的心也很乱,金城上下,已没有了战心,人人都指望着和议的事,可现在,当王诏传来,总算是可以令人松一口气了。
至少大王已决心死战,那么这高昌,便绝不会让唐军染指。
曹端于是召集诸校尉,传达了王诏,随即道:“这是大王的命令,我等奉诏,理当在此坚守,从今日起,谁也不可有乞降和议和之心,如若不然,便可视为谋逆。军中上下,再不可出现任何的流言蜚语,都听明白了吗?”
“喏。”众校尉齐声道。
“只是……”这从义军的校尉上前,一脸迟疑地道:“司马,不说其他诸军,这从义军里,已是人心惶惶了,许多将士已经收拾了行囊,急于回乡,将士们此前满心都想着议和,说什么高昌和大唐乃兄弟,血浓于水……更有人说,等议和之后,甚至还要去投奔河西……”
曹端的脸瞬间拉了下来。
他当然清楚这样的念头在军中一旦流传开来,有多么严重!
于是声音冷若冰霜地道:“投奔河西,这岂不就是归降吗?这是害群之马,怎么可以纵容呢?这是在绕乱军心,若是不加以严惩,我等如何固守?是谁在军中,言此事?”
“从义军里,说的最多的,是个叫刘毅的人……除此之外……”
“我知道了。”曹端面上杀气腾腾。
此时……他必须得迅速的让将士们知道,战事在即,根本就没有议和的空间,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和唐军死战。
相比于唐军的厉害,曹端认为,眼下最可怕的敌人,恰恰是在金城内部。
他不知觉的,按紧了腰间的佩刀刀柄,而后一字一句道:“我等受大王的王禄,自当以死相报,高昌国没有懦夫,而今……只能与金城共存亡,唐军即将来了,必须要提振士气,不可再让将士们心有其他的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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