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钱所带来的效果是,再过半月之后,价格已至六十八贯了。
这种增长的速度,在没有贷款之前,是几乎难以想象的。
而一旦人们疯狂的拿着大量的田产和土地,还有诸多的不动产不停的质押,市面上的钱也就增多了,增多了的钱无处可去,每一个人都只瞄准了精瓷的市场。
这个市场最奇怪之处就在于,绝大多数拥有精瓷的人只有买进,没有卖出的。
所有人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时候卖,就是傻子了,谁卖谁傻。
也就是说,如今全天下,疯狂出货的卖家,就只有陈家独一家了。
这等于是,有上千户的世族,握着大笔的资金,个个翘首以盼着,只等陈家一家出了精瓷,而后他们便拼命竞价,获得了精瓷,再将这些名贵的精瓷送进自己的仓库里。
这是独一无二的卖方市场啊。
陈正泰自己都觉得像在做梦一般,有点不太真实。
可当到了第二个月底,价格超过七十贯的时候,陈正泰才真正意识到,借贷的威力,远超他的想象。
显然,借贷投资,在这个时代固然可怕,可放到了后世,其实根本不算什么,因为后世的人,甚至还学会了杠杆,学会了债券,学会了重复抵押和融资,眼下这点贷款投资精瓷,在那种玩法面前,就如同小学生一般而已。
可……恰恰是这样的玩法,却还是将精瓷推到了让人难以想象的程度。
“只怕到了下月月底,价格要到九十贯了。”
此时,陈正泰坐在书斋里,押了口茶后,叹了口气道:“听闻……许多世族已经通过各种方法,获取了更多的资金,现在正磨刀霍霍着,这价格……不疯涨才怪了。”
一旁坐着的武珝看着陈正泰,匪夷所思地道:“他们固然有大笔的资金,可是能确保他们只求购精瓷吗?”
“这是肯定的。”陈正泰一脸笃定,笑吟吟地道:“对他们来说,如今除了精瓷,世上再没有比精瓷更大的图利手段了。我不是说过的吗?这个世上,资金就好似是水一般,水这东西,只往低洼处走;而资金则恰恰相反,哪边的利润更高,它们便会蜂拥奔去哪里,这是大势,不是一个人有其他的想法就可以阻挡的。此时此刻,便连我也无法阻挡了。”
武珝却也不禁叹了口气:“想想他们真是可怜。”
“可怜……”陈正泰点点头,随即又道:“可是也很可恨啊!这世上的价值,本就该是通过劳动和经营来创造的,每一份产出,都是对劳作者的馈赠。可是呢,人心不足蛇吞象哪,这些本就是靠着盘剥别人的人,却最是不安分守己,他们本是可以靠着经营维持家业,得到这个世上最优渥的待遇,毕竟他们这些人,世上所有的好处都被他们占尽了,钱、粮食、牛马、奴仆、高官厚禄、房、名望,你看……凭借着这些,他们依旧还是不知足,还想要更多。反观那些辛苦劳作的,付出心血,成年累月,竟只是祈求能够饱食,便已心满意足了。你看,当人没有办法降低自己的欲望的时候,他的胃口只会越来越大,大到收不了手,所以……这完全就是他们自寻死路啊!”
武珝精致的面庞却是略带笑意:“恩师很奇怪。”
“啊……”陈正泰诧异的看着武珝。
武珝想了想道:“恩师这个人,分明自己也是世族,贵为郡王,却总和他们不对付。”
陈正泰撇嘴一笑,反刺道:“你不也出自武家吗?武家虽然不算是望族,却也是衣食无忧,良田千顷,可你现在不也在跟着我给那些家伙们挖坑,就等给他们厚葬了!世界要变,总不能一直裹足不前,既然要变,那么我们聪明一些的人,就不妨跟着后头推一推,这没什么不好的。”
武珝重重点头:“我跟着恩师便是了。不过……有一事,学生想和恩师说。”
陈正泰便道:“何事?”
她道:“前几日,我那兄长……不,也算不得兄长了,就是武元庆……恩师可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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