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的书斋占地极大,某种程度而言,它其实更多的已经成了陈家的‘内阁’,在这里,数不清的消息送达,而掌握着书斋的武珝,似乎对此乐在其中,她通过大量的讯息,渐渐了解陈家的构成,了解不同产业的特点,了解每一处的弊病,以及每一个独当一面的人,他们的优点是什么,缺憾是什么,等到了心里有数时,那么任何一份送来的讯息,只需看讯息送来的人是谁,涉及什么产业,要做什么决定,武珝便可通过枯燥的公文用词,洞察到这公文背后不为人知的东西,猜测出撰写公文的小心思,而后……适当做出批示。
武珝连自己都讶异于,自己竟有这方面的天赋,她甚至觉得……这一切陌生的东西,好似对自己而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因而,对此乐在其中。
当然,她是显得很谨慎的,绝大多数事务,她还是要将一些难以决断的事,上报陈正泰或者三叔公来最终裁决。
她不过是在每一份的公文下头,写上自己的建议,而这些建议往往给人一种无懈可击的感觉,所以陈正泰的回应,大抵只能是‘同意’二字,只有极少数,陈正泰会有自己的想法,而这些想法传达到了武珝这里时,武珝却又不禁惊为天人。
因为她发现,陈正泰的想法往往比她所想的更高明和周到,甚至还有许多超出了常人想象的脑洞,而这些脑洞,只怕自己再聪慧的脑子,也是无法触及的。
恩师果然不愧是恩师啊,表面上很懒,不愿意去处理繁杂的公文,可实际上……他脑子里,总有许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东西,自己虽是自诩聪明绝顶,和他相比,却如云泥一般。
当然,武珝永远都不会知道,陈正泰的智慧,来源于上千年历史中智慧的结晶,是站在无数像是武珝这样的历史巨人肩膀上的总结,这是武珝远远都不如的。
越是窥见了这冰山一角的智慧,武珝越发的谨慎,她在人前虽已开始显现出一丁点智慧超群的优越,可在陈正泰面前,却永远都如一只小鹌鹑一般。
其他人对于陈正泰的佩服,来源于陈正泰身上的光环,如权势,如地位,如金钱,又或者是出于感恩戴德之心。
可对于武珝而言,她对于陈正泰的钦佩,来源于她有足够的智慧,去发掘出隐藏在陈正泰身上的某种过人的大智慧。
只有聪明人,才能窥见一丁点陈正泰身上的那种聪明,诚如只有英雄才能识英雄一般。
当然,武珝很清楚,这府上的女主人乃是遂安公主,所以她熟悉了一些日子之后,却总以秘书的身份,前去拜谒遂安公主,时不时给她问安建言,遂安公主本是端庄的心性,见她说话有趣,似乎办事也得利,却也和她处的来,偶尔让人送一些新鲜的蔬果至书斋里去。
七日之后,放榜的日子来了。
今次的放榜,并没有造成太大的震动。
皇帝和群臣对此都漠不关心。
因为任谁都清楚,这只是一场小小的院试,其实并不值一题。
而至于那一场曾闹的天下人议论纷纷的赌局,其实早已有了分晓,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子,只读了两个月的书,且还提前交了卷。
那么……还有看榜的必要吗?
李世民当日,懒得去看榜,也没心思去顾着今早的朝议,而是骑着马,穿戴着甲胄,前往骊山行宫沐浴狩猎。
这骊山行宫距离长安颇有一些距离,乃是秦岭支脉,而此处因此得名的,却是这里的温泉,李世民继位之后,扩建了这骊山行宫,将此地改为了汤泉宫,此处山峦迭起,深山中虎豹不少,而李世民爱好狩猎,带着禁卫们在此围猎,若是乏了,便可至汤泉宫沐浴一番,整个人便难免神清气爽。
只是狩猎这等事,一直被大臣们所诟病,李世民虽是马上得天下,在众臣苦苦劝谏之下,却不得不收敛。
近日来过于苦闷,索性抱着眼不见为净的心思,来此休闲几日。
不过他刚刚跨上了马,张千却匆匆而来:“陛下,各部大臣已候在汤泉宫外了。”
“这是何故?”李世民没好气的道:“朕已半年不曾狩猎,难道今日难得出来一趟,也要阻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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