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前事不忘后事之师,陛下这一举动,实属过于冒险了。”
“老夫并不在乎陛下是否想要打击世族,我们魏家,也不算什么特别显贵的出身。可是老夫不能容忍的是,这天下历经了数百年的战乱,已经再经不起折腾了,你……能明白为父的意思吗?”
魏叔玉便不禁皱眉道:“这样说来,父亲是认为……陛下是在冒险?”
魏征苦笑道:“陛下的心思,别人或许不知,可是老夫却是太清楚了。他建这新军,便是有这样的考量。陛下是非常之人,他不甘心被人束缚。而那陈正泰呢,一个少年郎,年轻气盛,从未遭过挫折,行事起来,自然不计后果,这二人凑在一起,说好听……叫对了脾气,说不好听……”
魏征说到此,又顿了顿,脸抽了抽,还是忍不住道:“说不好听,这叫臭味相投!”
魏叔玉:“……”
魏叔玉点点头,突然又想到什么,道:“那么父亲认为,抑制世族,利用百工子弟,去制衡关陇良家子那些骄兵悍将,是对是错呢?”
魏征不禁笑了,他眼里带着几分爱意,看着自己的儿子,而后道:“这天下越是无关痛痒的事,都要问对错,就譬如陛下有任何失礼之处,为父都要仗义执言,这是因为,失礼与否,关系的便是对错。可是有一些事,牵涉到了国家的根本,社稷的兴废,这……是不能问对错的。千古以来,我们所追求的,都是天下的安定,若是天下都不能安定,那么对错就没有了意义,因为……真到那个时候,便是生灵涂炭了。好啦,你已考完,也是辛苦了,快去休息了吧。”
魏叔玉面上却是不禁露出怪异的神色,今日父亲所说的,和父亲平日的教诲很是不同,今日的父亲,多了几分世俗气。
他只好深深一揖道:“儿子还想问,倘若儿子输了,父亲就真要拜那陈正泰为师吗?”
魏征凝视着魏叔玉,微笑道:“大丈夫一诺千金,答应下来的事,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做,虽百死亦无憾也。当然……一切的前提是,那陈正泰,他能赢吗?”
对呀,他能赢吗?
魏叔玉也不禁笑了。
魏叔玉告辞而去。
而此时,魏征收起了笑意,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想了想,他放下了书,取了笔墨,提笔就书。
对他而言,其实输赢只是一个开始,陈正泰一输,那么解散新军就迫在眉睫,一方面需立即上书裁撤新军的事宜,另一方面,也需做好裁撤之后的善后工作。而这些细碎的工作,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了。
…………
“陛下……奴也是听贡院那里说的,那个叫武珝的人,只两炷香的功夫,便将卷子交了……”
此时,张千站在李世民的身边,正绘声绘色的说着今日在考场所发生的事,其实若不是亲耳听见,连张千自己都不相信。
“奴婢还听说,消息一传出,不少人已开始弹冠相庆了,大家都笑陈正泰,只怕是输不起,明知自己要输,所以才故意让那叫武珝的人,索性提前交卷的,到时……还可有个台阶下。三省和六部部堂里,都将这当做笑话看呢……”
“倒是陈家和大学堂那里,一丝一毫的动静都没有。奴……奴听说,陈正泰亲自去接了提前交卷的武珝……二人而后同车去陈家了……”
说到这里,张千边小心翼翼的看了李世民一眼,口里继续道:“奴还听说,这武珝生的国色天香,和陈正泰走的很近,关系匪浅……”
“你胡说什么?”李世民突然大喝,大眼一瞪。
吓得张千一哆嗦,忙是匍匐在地:“奴万死。”
李世民杀气腾腾的看着张千道:“这等事也是你能说的?你骂陈正泰混账糊涂即可;说他胆小如鼠,心知新军是办不成了,所以想要临阵退缩也罢。好端端的,你说他是好色之徒?这是要败坏他的品德?”
张千忙喊冤道:“好色的事,奴也不懂呀,奴只是觉得……不不不,奴再不敢说了。”
“搬弄是非的狗奴,退下去。”李世民拂袖冷笑。
张千觉得自己太冤枉了,自己奏报的,难道不是实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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