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夜里,陪着下工的父亲吃饭的时候,通知入伍的书信却是送到了。
刘父一脸诧异,看着书信,脸色却是变了。
刘父的想法和其他人不同,有不少矿工和劳力确实鼓励自己的子弟从军去。
可刘父现在在一家机械作坊,乃是骨干的匠人,因为手艺比别人更好一些,所以也不必出太多的气力,可是薪水却是寻常劳力和矿工的几倍,在刘父看来,儿子的前程,他已安排好了,等这小子年纪再大一些,就托人将他带到作坊里去做学徒,跟着自己,将这手艺学会了,这便算是子承父业,将来便能衣食无忧了。
而且……刘家和其他有许多子女的人不同,刘父只有刘胜这么一个儿子,所以他对外头从军的事,几乎是充耳不闻,根本就没有想过让自己的独子去从军!
“这是什么?”此时,刘父瞪着刘胜问。
“入新军。”
刘父皱眉,气恼地道:“当初不是不许你去的吗?”
看着父亲难看的脸色,刘胜有些胆怯,却还是道:“他们都去了,我如何能不去?”
刘父就绷着脸道:“退回去。”
刘胜忙道:“不能退了,他们说了,报了名,若是选上,便必须去,如若不然,是要惩处的。何况……我真想去……我看报上说……”
“你……”刘父显得格外的严厉,脸色煞白,身躯微微颤抖,他粗糙的手拍在了饭桌上。
刘母便眉宇之间带着担忧的想要转圜:“我说……”
“没有你的事。”刘父蛮不讲理的道:“说了不许去便不许去,敢去,便打断你的腿。”
刘胜吸了吸鼻子,还是倔强的样子。
刘父冷声道:“听到了没有。”
“我……”刘胜想了想,道:“我非去不可,报上说的很明白,为何咱们做匠人的被人瞧不起,就是因为……我们只贪图之前的小利,能挣薪水又怎么样,挣了薪水,到了长安城,还不是得低着头走路吗?倘若人人都这样的念头,便世世代代都抬不起头来。现在皇帝格外的开恩,组建了新军,便是让我们这样的人可以抬起头来。人人都想过太平日子,想要安逸,可这世上有平白来的安逸吗?所以,我非去不可,等将来,我解了甲,照样还继承家业,好好做个铁匠,可现在不成,这叫应有之义,不去,让别人来护着我,让我在此安逸的过日子,我心里不踏实。”
刘父听罢,顿时开始咒骂起来。
刘胜却不理会了。
倒是刘母不得不苦劝,说是就算让孩子听劝,也不要这样骂骂咧咧。
刘父便又大怒,和刘母争吵起来。
刘胜匆匆吃过了饭,索性回自己的卧房,倒头大睡。
他迷迷糊糊睡到了天亮的时候,这简陋的屋瓦,抵挡不住隔壁的动静,刘胜似听到了刘父的咳嗽,和母亲的窃窃私语:“多带一些肉干去,谁晓得营里有没有吃食,将拿一罐子酱也带上,他爱吃。衣物收拾了吗……我总是觉得操心,这军中多凶险啊,将来我大唐,迟早要用兵的,一不小心,便可能把性命也搭上,他还是个孩子,能懂个什么,真以为军中这么容易吗?多带几件里头的衣衫,天气要转凉了……我就气不过这个臭小子,他这样和我说话,我当没有生这个小畜生。”
这时反而是刘母哭哭啼啼。
刘父便不喜的样子道:“还哭什么,昨日的时候也没见你劝,现在倒晓得哭了,其实也无事的,隔壁赵木匠和曾三的儿子也去,入了军,总还有个照应的。这军中又是韩国公带的,理应不会有什么差池,好了,别哭了,待会儿他要醒了,既然真要走,总让他走的踏实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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