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想要脱罪,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所有人都住口,臣……臣只是下官哪,孙相公发了话,臣怎么敢……怎么敢反对呢?而且……臣也确实害怕御史台以及其他相公们追究责任。因而……觉得……只要大家都进来……分一块肉了,便再没有人追查了。”
“你胡说。”孙伏伽暴怒,他依旧在孔晔面前,摆出上官的口气。
孔晔则又看了孙伏伽一眼,此前他对孙伏伽自是敬畏有加。
可是现在……
拉倒吧。
我都要被抄家灭族了!
于是孔晔咬牙道:“我……我没有胡说,我有证据的,我……我当初……做了私账,这私账就在我的家里。还有……还有孙相公交代我的话,我都记下了,我……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寺丞,区区从六品而已,没有孙相公在背后,我做的出这样的事吗?不说其他,就说清河崔家和博陵崔家的大门,我孔晔连他们的大门都不知道在哪里开呢!”
孙伏伽听到私账,已是脸色煞白,他忙看向李世民道:“陛下……他胡言乱语……这个人……该诛。”
“诛不诛……”李世民冷漠的看着他:“不是你说了算的,是朕说了算。孙卿家,朕待你不薄啊,朕听说,你为人很清廉,家里并没有什么余财。”
孙伏伽听到这里,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满盘皆输了。
下一刻,他整个人萎靡着瘫坐在地,绝望的看着李世民,良久,才难以启齿地道:“陛下……臣……确实是两袖清风。”
这么一个人,自称自己是两袖清风,这就有些好笑了。
李世民依旧冷漠的看着他,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
孙伏伽茫然的道:“臣自为官,没有贪墨一点钱财,可是……臣……臣也是没有办法啊。”
他说到了这里,已是双眼带泪,而后咬牙切齿地道:“臣可以做到清廉自守,可是……臣……臣和邓健,又有什么分别呢?他乃是农户出身,可臣乃是小吏之子,臣起初不过是子承父业,是一个卑微的小吏罢了。”
说到这里,孙伏伽不禁泪下:“此后天下大乱,臣立了一些功绩,历任了县中的法曹,而后参加了科举,蒙陛下厚爱,得了功名,等到陛下登基,欣赏臣的才干,让臣做了大理寺少卿、刑部郎中,再到今日,成为了大理寺卿。陛下啊……臣从卑微的小吏开始,便家徒四壁,哪怕到了现在,家中也没有多少余财。”
这话……可能是真实的。
因为……孙伏伽一直都以穷困而著称,据闻连他的官袍,都穿了十几年,缝缝补补,不曾舍弃过。
李世民依旧冷冷的看着他。
孙伏伽随即道:“可是……臣有什么办法呢?臣也是无计可施啊。当初的时候,臣清廉自守,也如这邓健一般,得罪了身居高位者,明明臣做的是对的事,可是天下清议汹汹,却都说臣是个奸臣,说臣私藏了大量的钱财,陛下难道忘了吗?当时臣因审判错案,坐罪罢官。”
这个,李世民对此是有些印象。
只见孙伏伽接着道:“此后臣被贬为刑部郎中,从那个时候起,臣才知道,原来这个世上,你做好做坏都没有关系。只有别人说你是好是坏,才至关重要,臣秉公办事,便迎来了数不清的污蔑,就因不肯攀附他们,从此便成了千古罪人,人人唾弃,便连臣的左邻右舍都道臣乃是奸邪小人。后来……臣坐罪罢官之后,痛定思痛,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处处按他们的心意去做事,哪怕是污蔑了好人,哪怕是网开了触犯律法的权贵,哪怕臣冤杀了无辜的百姓,可是,人们却都说臣乃刚正不阿的大臣,是正人君子,是道德的典范,人人都称颂臣为好官,朝中的清誉和美名,尽都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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