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来了长安,若无恩师的庇护,或许此刻自己已冻毙于寒舍,亦或病死于客栈了吧,哪怕是运气不错,即便真能中试,成为一员小官,可又如何呢?
今日之李义府,愈发的意识到,自己现在,已是他最好的结果了。
在这里有许多的弟子,固然对他怨恨,却每每见着,也能毕恭毕敬的叫他一声先生。
他乃寒门,可这大学堂却是自己的另一个归属,在这里,他既是别人的弟子,也是生员们的大家长,看着生员们一个个茁壮生长,令他心中油然而生的欣慰。
他现如今衣食无忧,肩负着重任,日子过的好,并且过的有价值,这又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
在学里,他偶然病了,几个学兄弟也轮番来照应,那平日即使对他有怨恨的弟子们,也会纷纷来探视,对他是真诚的关切,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如水滴一般,积少成多,成为了涓涓的溪流,最终汇入汪洋。
念及此处,他禁不住又哭又笑,又是感慨万千。
郝处俊见他如此,也不禁触动,抿了抿嘴,眼眶微红着道:“我等在学中,理当竭尽全力才是。恩师这边,岂可受那吴有静之流羞辱呢?恩师于咱们有再造之恩,倘若当真受辱,你我何止是再无面目在此掌教,只怕也唯有以死谢罪了。”
李义府颔首,眼眸中透着一抹坚定之色,道:“我给自己预备了白绫三尺,真到了那时候,便只好留书一封,与恩师生死别离了。”
其他诸人,纷纷默然。
……
三叔公等陈家耆老们纷纷开始运作,在历经了冗长繁琐的礼仪之后,宫中下旨,择定了婚期。
大婚之期,选定在七月十九。
显然这是一个好日子。
陈正泰是最后一个得知自己要在那天做新郎的,一时之间,竟是心里感触万千!
遂安公主,他固是喜欢的,人家好好一个金枝玉叶,勾搭了人家这么久,若是不娶,那就真猪狗不如了。
只是突然想到自己真要开始成家立业,心里却是乱成了麻。
如今的他,已慢慢的融入进了这个世界。代入了古人,渐渐与古人有了同样的情感。
正因如此,所以他深知这时代的婚姻和后世的是全然不同的,这个时代的男子,一旦成婚,就意味着接下来要造许多的人,繁衍就意味着要创建家业,要庇护子嗣后代,要真正的承担整个家族的荣辱。
自此之后,便要向从前那个无所顾忌的少年郎挥手作别,成为真正的男子!
从此之后,许多人都将依靠着自己。
此谓担当。
见陈正泰沉默,三叔公忍不住道:“怎么,正泰你不喜吗?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也不是不喜。”陈正泰道:“只是心情有些复杂。”
三叔公捋须,不禁摇头苦笑:“正泰,老夫一眼看你,就晓得你不是凡人,今日你这般样子,果然如老夫所说的一模一样。若是别人,早就高兴得不知东南西北了,也唯有你,依旧还能保有大将之风,不愧为我陈氏之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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