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看日头,李承乾便激动起来:“不成了,不成了,我需回我的黑风寨去了……”
“且慢,哪里来的黑风寨……”陈正泰一把握住他的手臂,额头上皱出大写一个川字。
“我的巢穴啊,你上一次去,没见着那匾额吗?那么大的字,你也没认出来!”李承乾惊讶地看着陈正泰,口气里有种他是白痴的感觉。
陈正泰:“……”
幸好我没看到,想来也幸好恩师没有看到吧,如若不然,管你李承乾做的是不是歪门邪道,肯定要打一顿再说。
陈正泰其实对于李承乾的许多奇奇怪怪操作也算是习惯了,只能很是无奈地摇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赶紧去忙吧!”
李承乾便认真地凝视陈正泰一眼,最后道:“再会。”
陈正泰还真有点意外,这家伙……竟懂礼貌了。
到了三月月末,细雨便如蚕丝一般绵绵而下,陈正泰没有诗人的情怀,这时代也不存在硬化的路面,稍好一些的道路,也不过是用碎石铺一铺罢了,因而,他这崭新的鳄皮金丝,专业匠人手工打磨了七个月的长筒靴子便不免污浊了,污泥遮住了这鳄皮金丝的靴面,顿时让陈正泰有一种锦衣夜行的感觉,好在出门时,总有陈福给他撑着油伞,伞骨乃紫檀木打制,伞面则为丝绸,上头还提了虞世南的书画,虞世南的书画老值钱了,也和陈正泰的气质很般配,这是用两百斤茶叶换来的。
那位唐初书画大家虞先生欣然在丝绸上画了花鸟,还提了字,是万万没有想到陈正泰竟拿他的墨宝去当雨伞的,好在为了保护这字画,丝绸伞面上还铺了几成其他的东西,不至一下雨便糊了。
这世上最悲哀的就是,任何的风雅,某种程度都是可以用金钱来交换的。因而制造风雅的人,固然总是想尽力将金钱剥离开,倒似我玩的是高端,不和恶俗的铜臭有牵连,你快走开。
可实际上,高端本质还是一张张欠条,一枚枚铜钱。
固是下了春雨,匠人们还在二皮沟开工,二皮沟现在有三坊十六条街巷,而新开辟的两个坊正在营造,汉子们冒着雨,或是砌墙,或是搭建房梁,人声鼎沸。
陈正泰远远看着这些冒雨干活的汉子,不禁摇摇头:“这一场雨过去,医馆的买卖要好了。”
陈福啊的一声,张大了口,他撑着伞,只是伞面几乎都遮着陈正泰的脑袋,他却淋了个落汤鸡,此时他颇有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的感慨。
自己辛辛苦苦伺候着公子,得了工钱,十之八九,要得病的,到时又要去公子的医馆里就医,兜兜转转的,钱又回去了?
当然,陈福觉得公子一定不是故意的。
却在此时,有一飞马冒雨而来,马上的人穿着蓑衣,几乎要与陈正泰擦身而过。
那马蹄溅起泥来,陈正泰下意识地避开,可千万别将自己这一身新衣给溅脏了,他大怒,刚要大骂,陈福便已道:“瞎了眼吗?我家公子天子门生……”
那马上的人听到天子门生四字,已是生生地拉了缰绳,于是坐下的马人立而起,马头昂扬,发出嘶鸣。
马上的人随即滚下马来,朗声道:“原来陈詹事在此,天子有诏。”
天子有诏,而不是敕,那么肯定是有重要的事让陈正泰去办了。
其实陈正泰闭着眼睛,也知道这诏书里头的是什么。
显然恩师是想通了,决定了去扬州。
只是可惜,马上就要至四月了,等到了扬州,已是四月月中,这就无法对应烟花三月下扬州了。
陈正泰莫名的觉得有些可信,倒也打起了精神,接了诏书。
诏书是命陈正泰巡扬、越诸州,这对于满朝文武而言,是一个奇怪的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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