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泰顿时猛地瞪大眼睛,正色道:“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二皮沟骠骑府如何能作弊,房公言重了。”
一听陈正泰否认,房玄龄想了想,也觉得这绝无可能,随即他捋须哈哈笑道:”既如此,那么二皮沟骠骑府绝无可能作弊的,这二皮沟骠骑府又如何能赢?老夫可不上你的当。相较于禁卫飞骑,你们二皮沟,还嫩得很呢。”
陈正泰诧异道:“房公……你方才不是说……这是你儿子下的注吗?”
房玄龄一愣,随即收了了脸上的笑容,板着脸,冷哼一声,不客气地道:“走开。”
“噢。”陈正泰倒是不敢在房玄龄面前放肆,这位房公虽然惧内,可是在家外头,可是很不好惹的。
毕竟是宰相,人家若真要整你,有一千种办法。
陈正泰在紫薇殿见了李世民,李世民孑身一人,笑容可掬地道:“你这章程,朕细细看过了,都按你这章程去办!”
“正泰啊,你总是有办法,现在这关中和关东,无不都在关注着这一场盛会,马赛好,好得很,既可让军民同乐,又可校阅骑军,朕听说,现在这各路骁骑都在摩拳擦掌,日夜操练呢。”
陈正泰便道:“练兵不能死练,否则难免过于枯燥乏味,若是增加一些对抗性,久而久之,不但可以增加趣味,也可培养天下人对骑马的爱好。恩师……这高句丽、突厥、吐蕃诸国国力微弱,人口稀少,可是为何……只要中原稍有衰弱,他们便可大举进犯呢?”
“究其原因,无非是因为他们多是以游牧为业,擅长骑射而已,他们的子民,是天生的战士,生活在困苦之地,打熬的了身体,吃得了苦。而我大唐,一旦休养生息,则放下了兵戈,从马上下来,只专心农耕,可这兵戈放下了,想要捡起来,是何其难的事,人从马上下来,再翻身上去,又何其难也。因而……学生以为,通过这些娱乐,让大家对骑射滋生浓厚的兴趣,哪怕这天下的子民,有一两成人爱马,将这对抗性的游戏,当做乐趣,那么假以时日,这骑射就未必非吐蕃、突厥人的所长,而成为我大唐的长处了。”
“说的好。”李世民兴致勃勃地道:“朕从前就不曾想到此处,经你这么一提醒,方才意识到这一点,当今天下,太平不久,所以我大唐的铁骑,总还算有些战力,可朕所忧虑的,恰是将来啊。这马赛,将来年年都要办才好。”
陈正泰便立马道:“恩师圣明。”
李世民又看了陈正泰一眼,随即道:“朕还听说,现在外头都在下注,许多人对右骁卫是极为关注?”
陈正泰也很实在的如实回答:“是的,赵王殿下的右骁卫,大家都认为胜率颇高。”
“嗯。”李世民面上露出复杂之色。
说实话,他对赵王这个兄弟不错。
当然,这有李世民得国不正的因素,毕竟自己弑杀了兄弟才得来的天下,为了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李世民对这赵王,可是极为优待了。
因而,他不但让赵王成为了雍州牧,还成为了右骁卫大将军,既掌兵马,又管民政,雍州,乃是天子所在啊,而右骁卫,更是禁卫。
李世民不得不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赵王乃是皇族,若是此次天下人对他如此看好,这岂不是连威望都要在朕之上了?
李世民吁了口气,道:“你知道朕在想什么吗?”
“学生不知道。”陈正泰连忙回答。
“不。”李世民摇头:“你这般聪明,岂有不知呢?你不敢承认,是因为害怕朕认为你心思过于缜密吧。朕这个人……好猜测,又不好猜测。之所以好猜测,是因为朕乃是天子,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朕实话和你说了吧,你不必害怕,赵王乃朕兄弟,朕本不该疑他,他的性情,也绝非是不忠不孝之人。只是……他乃宗室,一旦有了声望,掌握了军中大权,赵王府之中,就难免会有宵小之徒怂恿。”
说到这里,李世民叹了口气,才继续道:“这世上,最难防的就是小人,赵王可能一开始不会听从,可是久而久之,可就未必了。”
李世民这一次将自己的心迹明明白白地表露了出来。
陈正泰立即道:“恩师的意思是,不能让右骁卫赢?”
李世民纠正他:“是不能让赵王误入歧途。”
陈正泰很想吐糟,人总是为自己的目的找个漂亮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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