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有人将二人拉到一边,二人很从善如流地解甲,趴下。
执棍的禁卫对视了一眼,平日若是有人挨打,他们倒是很卖力的,可这二人,禁卫们却没多少底气。
一方面,他们有一个深刻的认知,对方是二皮沟的人,那陈正泰可不好惹的。
另一方面,这二人,简直就是杀神啊,刘虎得罪了他们,这两个家伙将整个扶风营都揍了,自己若是得罪了他们,谁能保证他们不会记住自己?这种不顾后果,且还能以一当千的人最不好惹。
薛仁贵美滋滋的趴在地上,要行刑时,还乐呵呵的回过头,朝那行刑的军卒咧嘴一笑道:“老兄,用点力打,不要徇私。”
这军卒一听,顿时觉得自己头皮发麻,要吓尿了。
另一边,陈正泰倒是急了:“恩师……”
李世民坐在马上,板着脸,摇摇手,示意陈正泰不得作声。
却在此时,那军杖已是高高举起,随即落下。
啪嗒……
“用力!”军杖落在薛仁贵的背脊上,薛仁贵大喝。
显然……这军卒是雷声大雨点小,表面上是将军杖高高扬起,等落到了薛仁贵的身上时,力气早就没了七七八八。
二十棍打下去,二人很快就起身来了,又生龙活虎起来。
随即,二人回到了李世民的面前,又行礼。
李世民眼眸眯着,看着他们:“薛礼,苏烈……朕自陈正泰那里,久闻你们的大名。”
二人都看了陈正泰一眼,陈正泰瞪着他们,示意他们好好回话。
李世民随即道:“今日既惩戒了你们,你们当记住,不可再有下次,朕需要的不是勇于私斗之人,朕要的是能勇于国战,你二人……乃是陈正泰的别将,朕问问你们,这二皮沟,是否埋没了你们?”
此言一出,所有人就都知道陛下什么意思了。
只要他们说一声愿听从陛下安排,那么或许……他们就会有更大的前程。
毕竟人才难得,说不准陛下一声令下,直接敕封他们一个将军也有可能。
苏烈皱眉,随即正色道:“卑下从前在其他的府郡,也是别将,那时卑下确实是被埋没了。”
他倒是说了一句实话。
然后,苏烈随即就又道:“我大唐军中,若说没有弊病,那么卑下就是欺君罔上,卑下见多了将军们作威作福,也见识过有人克扣军饷,对于操练和军中之事不放在心上。现在天下承平了,大家都觉得应该享清福了,而卑下性子比较刚烈,难以和他们沆瀣一气,因此……素来和他们不甚合群,甚至遭人排挤,这几年来,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众将听到这里,个个默不作声。
这苏烈说话很稳妥,可是胆子却很大。
其实很多事,他们是心如明镜的,苏烈所说的问题,莫说是天下承平,就算是天下大乱的时候,照样有不少。
军队是由人组成的,有人就不免要藏污纳垢,克扣军饷,疏于操练。
这些事……有,而且很多,现在的情况,已经愈演愈烈了。
李世民皱眉起来,这些事,他也是有过一些耳闻的,但是他觉得……这应该是极少的情况。
这倒不是他不能体察下情,而在于,李世民毕竟是军中出来的,对于军中的印象,还停留在很多年前。
他对于军中,总是抱有着许多年前的美好想象,哪怕偶有人上奏,他也只认为,是那些御史故意挑刺而已。
可眼前这个苏烈,好大的胆子。
只是苏烈既然说的,乃是他自身的情况,偏偏使人无法反驳。
李世民凝视着苏烈,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一条汉子,这样的人说的话,不会有假。
于是他鼓励苏烈道:“你继续说下去。”
苏烈便道:“卑下说这些,并不是因为卑下陈述自己受了什么委屈,而是卑下隐隐觉得……觉得……这样承平天下,府兵迟早不堪为用……”
苏烈可谓是一腔热血,今日总算逮着机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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