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心中澎湃:“都是你自学而成?”
“也不算自学,若是不懂的地方,可以相互讨教,这二皮沟,读书的人不少,许多东西彼此印证,慢慢也就读通了,有时我们会做游戏,彼此看看谁识的字更多。”
李世民听罢,心里若有所思起来,他深深的看了邓健一眼:“好啦,方才有人笑你,你不要放在心上,其实他们也只是无心之举。”
对一个庶民如此耐心的解释,对一个皇帝来说是非常难得事情,李世民竟是极认真的道:“你起来吧,你是读书人,读书人当对朕行学生礼。”
邓健听了,竟觉得浑身上下都舒坦起来,他浑浑噩噩的起身,作了一副蹩脚的学生礼。
李世民随即微笑道:“你继续去读书吧。”
说着,李世民却是心事重重,领着群臣,径直进入了大学堂。
没多久,在明伦堂坐下,被群臣们众星捧月的围绕,李世民呷了口茶。
而群臣似乎也因为方才那邓健的表现……有些吓着了。
人家那可是自学啊,只凭着课本,竟能学到这个地步,已是极了不起的了。
他们其实无法理解,这庶民为何如此顽强的去学习。
可至少……没人敢再轻易嘲笑了。
李世民放下的茶盏,突然叹了口气:“今日见了邓健,方才知道陈正泰当初所言,并非只是戏言啊。”
一听到陛下竟突然提起这个,固然有人只是暗暗点头,可也有人竟有些急了。
庶民们若都读书,都能识字……这……实在打击了他们往日的优越感啊!
尤其是那些世族出身的子弟,更是觉得很是刺耳。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是此时都没有做声。
倒是那孔颖达心里很不舒服,陛下这成日夸奖陈正泰,这是什么意思?
陈正泰这个人,最喜的就是哗众取宠而已。
孔颖达乃是孔子的后人,又是当代名儒,更是太子的老师,是大唐的十八学士之一,地位崇高,他想到方才陈正泰坑害自己,令自己狼狈不堪,丑态百出,就忍不住气不打一处来!
此时,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需得说点什么,于是他咳嗽一声道:“陛下,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柱石也。是以人不兼官,官不兼事,士农工商,乡别州异,是故农与农言力,士与士言行,工与工言巧,商与商言数。今日若是庶民们也读书,这天下,谁来务农,谁来做工呢?长此以往,似邓健这样的人日增,岂不是坏了礼数纲常,臣以为……陈正泰想要传授学问,心是好的,未必没有可取之处,只是君子劳心,小人劳力,此先王之制也,历朝历代之制,岂可擅自更改,改之,只恐动摇国家的根本。”
他说的情真意切,甚至根本就没有对陈正泰进行过多的批评,只是说陈正泰的举止有些幼稚罢了,没说陈正泰有坏心。
这孔颖达确实不愧是大儒,只三言两语,便讲出了一番道理,且还引经据典,道理倒也说得通。
李世民听罢,便不再说话了。
他能听出孔颖达的弦外之音,孔颖达这样的大儒既如此说,那么既说明,似这样的大儒,其中有许多和孔颖达一样,都是这般想的。
李世民是个极擅长隐忍的人,哪怕是不喜,也绝不表露。
陈正泰就不一样了。
哼,这家伙居然跑来拆台,还在我二皮沟的地头上!
于是,陈正泰便朝孔颖达乐了起来。
孔颖达见陈正泰这般盯着自己,还朝自己笑,不禁毛骨悚然,不由道:“陈正泰,你这是做什么?”
陈正泰笑着道:“孔公,陈某在思考。”
“思考,思考什么?”
陈正泰感慨道:“我在思考孔公是否是先圣的弟子。”
先圣便是孔子,在贞观二年,李世民追谥孔子为先圣,建立了孔庙,命人祭祀。
孔颖达吃了一次亏,所以这个时候知道自己必须冷静,万万不能因为陈正泰的挑衅,而恼羞成怒,最后又被这个家伙拉到低劣的水平,去做所谓的口舌之争!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