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未气绝,身子仍在不断的抽搐,浑身上下是一个个的弹孔,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浸染了他的全身!
只剩下独眼的颉利可汗,努力的想要撑开唯一的眼睛!他看到的是血色的天空,而周遭却已亮如白昼,爆炸所产生的火雨,四处飞溅,整个鸡鹿塞,许多的帐篷瞬间的引燃,火光冲天。
身边到处是凄厉的嘶吼和绝望的呐喊,到处是火,是残肢,是血腥。
而那本该可以作为避风之用的鸡鹿塞的高大土夯围墙,在此刻……却使这些得以能在大帐附近驻扎的大汗近亲子弟,以及亲信近卫们露出了绝望,因为……
狭小的鸡鹿塞关卡的大门,不过是一个数人可以出入的门洞而已,绝望的人在短暂的失神之后,有人试图想要逃命,结果践踏着伙伴的身体而去,却发现……这关卡的大门处,早已起了大火。
这上千人驻扎的鸡鹿塞,瞬间成了人间地狱。
无处可逃,到处都是尸首,大火直冲云霄,人们相互践踏着,受惊的马匹已冲出了马厩,疯了似的四处狂奔,肆无忌惮的将人撞翻,而马蹄踩踏过那未气绝的倒地之人,形成第二次、第三次的伤害。
被火引燃的人,凄厉的悲鸣响彻了夜空,他们到处狂奔,他们试图想让人拯救自己,可当他们靠近其他人时,则往往与人抱在一起,烧在一处。
颉利可汗身子还在抽搐,剧烈的疼痛,令他口中喷出血来,只是此时,没人再顾念他,所有人只是没头苍蝇一般的逃,可最终,却没有人可以脱离厄运。
鸡鹿塞外察觉到动静的突厥人,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所震撼,甚至久久的回不过神来,等他们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时,却发现……他们只能对着鸡鹿塞高大的土夯城墙而望洋兴叹。
颉利可汗发出了一声声的悲鸣。
人类的情感是互通的,每一个人骨子里都有将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的自私天性,可笑的是,这样自私之人,往往骨子里却更在乎自己的血亲。
这鹿鸣塞里……可都是颉利可汗的血亲,都是阿史那汗族的成员,颉利可汗想到了隔壁帐篷里的自己三个幼子,想到了不远处随自己来的可贺敦(皇后)、数十个阿史那家族的特勒(王族子弟),贤王、阎洪达、颌利发、吐屯(丞相、将军、王族总管)。
这一个个人,都是自己至亲至近之人,而现在……
想到此处,颉利可汗的身躯不抽搐和扭动得更厉害了,他唯一的眼睛,露出了绝望,而这一切………都没有了,整个突厥王族和世袭的大族官员,尽都被从天而降下的天雷,统统烧了个干净。
而此时……
一匹无主的战马慌乱的奔驰而来,马蹄啪嗒一下,直接踩中了颉利可汗的肚皮。
“呃……”颉利可汗发出了闷哼,最后一口老血喷出!
此时……他不但浑身上下已灼伤了大半,身上千疮百孔,一只眼睛和鼻子已不翼而飞,身上的肋骨也已不知断了多少,现在……又已肠穿肚烂,他发出不甘心的声音,最终在这宛如酷刑一般的血色天空之下,气绝。
大火在鸡鹿塞里足足烧了一夜。
等到终于已经没有什么可烧的时候,火势才渐渐的熄灭下来,整个天空都蒙上了一层烧焦后的灰尘,这灰尘如雨一般的慢慢洒落,以至于附近的土地也都多了一层灰烬。
终于,一边的土夯城墙被烧塌了,外围的突厥人这才大着胆子冲了进来。
他们看到了这一生都不敢想象的惨景,到处都是残骸,已经没有人可以分辨出这些烧焦的残骸原来的主人是谁。
于是……人们又请来了巫师。
巫师踩踏在这灰烬和无数的尸骸之中,不断的舞蹈,唱着古老的歌谣:“腾格里……腾格里……”
用不了多久,一人骑马,带着一队卫士进入了鸡鹿塞!
此人虎背熊腰,身上带着阿史那王族才配有的徽章,他一个翻身的下了马,看着这令人要作呕的一幕!
已有人上前道:“大汗已死,除此之外,可贺敦也已死了,还有三十三名特勤,以及左贤王,阎洪达……”
这人报出了一个个显赫的官职和名字,而这些人,就在昨天,还都是突厥诸部最显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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